阴阳孩儿的悲喜人生：妈妈出走爸爸入狱

　　12日上午，在重庆协和医院泌尿外科，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孩正蹲在卫生间像女孩一样小便。见有人进来，男孩脸红了，迅速提起裤子站起来，一双大眼羞怯地望着记者，不说话。

　　一位60开外的老人，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老人穿着与年龄和身段都不相称的花衣服，出门便是一声叹气，“没得钱买，衣服是别个拼的，唉———都是为了治我孙子的怪病啊!”

　　说到孙子，老人哭了，一旁的男孩，忙给婆婆擦泪，嘴里喊着“奶奶，不哭，不哭!”

　　老人叫祁培中，是开县厚坝镇厚坝村9社农民。男孩是她4岁的孙子，孙子一落地便是阴阳人。

 

　　阴阳孩子 两个月时妈妈出走

　　2004年8月7日，文秋出生了。

　　“是男是女呀?”刚听到婴儿的啼哭声，爸爸付屈伟便冲进卧室问。接生婆捧着婴儿，双手颤抖，一家人都吓得险些昏倒———孩子的生殖器怪怪的!看起来更像女婴，却多了个黄豆大的小突起。

　　“你给我生的什么鬼东西哦?”付屈伟半天没看明白，一怒之下将孩子塞给妻子。

　　“把小怪物甩到山里去!”除奶奶外，全家人都这么说。

　　“就是畜牲，也是条命，何况他还是我孙子。哪个敢甩，我跟他拼了!”56岁的奶奶紧紧地抱着孙子，不准任何人伤害他。

　　文秋两个月时，妈妈在最后一次给他喂奶后，走了，再也没回来。

　　从此，文秋被奶奶捆在背上，拎在篮子里，随奶奶下田种地，上山砍柴。文秋在奶奶的爱抚中长大了。

　　文秋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爷爷奶奶和邻居都说不清楚。

　　在文秋的户口上登记为“孙子”，而农村低保手册上，付文秋又写成了“孙女”。

　　4岁时，文秋长出了男孩貌、说一口男孩声，却像女孩一样蹲着小便。

　　孙子从不上公厕，奶奶也很少带他去赶集。有几次，赶场人多，文秋不敢小便，尿在了裤子里。4岁的孩子还尿裤子，奶奶太累了，操起竹篾打孩子屁股，“不打，奶奶不打我，以后屙尿我喊、我喊!”文秋苦苦求情。奶奶丢了竹篾，抱着孙子，哭了。

 

　　为子治病 爸爸偷电线入狱

　　13日，记者随文秋和他奶奶，来到开县厚坝镇厚坝村9社。

　　文秋的家在马路边上，有三间房，除一间有光亮外，其余全部笼罩在黑暗中。进屋，一股浓厚的潮湿和霉臭味扑面而来。屋里墙脚，长满了青苔。

　　“房子漏雨。”文秋奶奶说。

　　厨房锅里还有一些馊了的稀饭。文秋爷爷说，这是午饭。没有菜，只有盐巴和酱油，外加一碗独蒜。

　　村里人都烧煤，付家却烧柴。煤5角钱一个，而柴在山里砍不要钱。

　　为了还儿子的男儿身，2005年初，有人叫文秋爸爸去偷电线，说电线可卖大价钱。想给儿子治病凑钱的付屈伟，竟然真的爬上电杆去偷电线，被法院判刑5年。

　　妈妈出走了，爸爸入狱了，此时文秋还不到一岁。

　　全家生活的重担，压在了60岁的祁培中和她52岁的残疾弟弟身上。

 

　　监狱之中 孩子首次叫“爸爸”

　　“妈，你受苦了，我对不住你!”昨天，重庆市三合监狱六监区空坝上，一位30多岁的壮年服刑人员，跪在母亲面前声泪俱下，他就是付屈伟。

　　母亲带着孙子探监，想在孙子手术前，让父子见上一面。医院则希望在为付文秋手术前，让其父亲签字同意手术。

　　监狱民警说，付屈伟在狱中表现良好，他已有1次立功1次表扬。照目前这样表现，只要继续努力，他5年半的刑期有可能再减。

　　协和医院代表王晓红走上前去，告诉付屈伟，“15日，医院就要给你儿子做手术了，你如同意，请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说完，将手术同意书递给了付屈伟。

　　付屈伟不认识上面的字，只在自己的签名栏上，歪歪斜斜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王晓红说：“请在这里签上同意二字。”

　　付屈伟为难地抬起头，小声说，“我是文盲，写不来‘同意’二字。”

　　狱警拿来空白纸，在上面写出“同意”二字。付屈伟接过来，依葫芦画瓢，歪歪倒倒写下“同意”二字。

　　“妈妈，我现在帮不了你，你的恩情这辈子我都还不完。我只有在狱中好好表现，多立功，争取早点出来，帮你和爸爸!”

　　“该收队了。”狱警轻声提醒。付屈伟立即起身，和狱警一起走回监区。

　　看见身穿囚服的爸爸远去，一直不肯叫“爸爸”的文秋，突然高声喊了起来：“爸爸再见，你要早点回来哟!”

　　付屈伟站住了，回过头来，一边揩眼泪，一边狠狠地点头。

 

　　今日恢复男儿身

　　重庆协和医院介绍，经检查，文秋是男孩，他体内长有完整的男性生殖器官。他目前属于严重的生殖器官畸形，通过手术，完全可以还他男儿身。

　　今日，医院将为文秋进行尿道下裂成形术。先造一个尿道口，延长到阴茎顶部，再缝合。手术难度高，成功率为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