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总是姗姗来迟·燕园旧梦


周末回燕园去看春天,一来是重温在这里做了十年的尘梦,二来是让D80有一次难得的外拍(择日发片)。桃花、杏花们远未到怒放的时候,而周末燕园游客的匆匆步履更是搅扰了旧梦重温的心境。在离开燕园数年之后,如今的返乡也不再被当作园内人,而只是一名普通过客,要登记二代身份证之后方可进入。我原本要寻找归属感,最终却是疏离。
“山下绿丛中,露出飞檐一角,惊起当年旧梦,泪向心头落。对他高唱旧时歌,声苦无人懂。我不是高歌,只是重温旧梦。”这是胡适的《旧梦》,不是我的。我与这座园子的旧梦在推窗望见老绿的18楼315,在考研期间蛰居的44楼521,在非典时期翻越而过的那堵矮墙,在图书馆208那个不靠窗的座位,在静园六院北侧的那个山坡……
燕园的日子很单纯,就像我在《迷失在阅读中》一书开头写下的文字:“2000年的春天,图书馆门前的桃树们争先恐后的释放着粉红的青春,丰满的花朵在春 风中有喷薄欲出的动感。带女友骑车经过这里,我们总会不约而同的高歌郑钧的‘我要怒放、怒放、怒放……’——那个时候,行将结束大学生活的我尚且不知道自己的理想在哪里、应当如何怒放。一切没有方向,生活一如既往的懵懂和快乐,偶尔在情感的波澜中小小忧伤。”
对往事的怀旧是一种流行病,在故纸堆中我们可以找到情感慰藉,也能提前洞悉某些故事下一步的剧情——历史总是在重复上演。
春天,是一个万物复苏到令人身心萌动的时节,或许每个人都会情不自禁的摆出一个全新启程的昂扬姿态。忽然发现当下已是三月,在正式动身之前,2009年的第一季度却行将结束——春天总是姗姗来迟。农民在春天开始耕地、播种,经过细心打理与风调雨顺的眷顾,在金秋世界期待一个好收成。职场亦是如此,春天是计算未来的起点,却无法像田园耕种一样大张旗鼓,而只是在心中默默埋下一颗种子,期待某一天有令人惊讶的破土而出。
人生很多事可以规划,而更多是不确定,就像这篇博文竟能不用冷冰冰的123文体,而有了抒情的笔调(越来越发现自己写不了这种长一些的文章了,某日偶翻《迷失在阅读中》的文字,竟不敢相信是自己曾经写下过的句子)——正是这种不可测的未知,才让明天充满探索的乐趣。
北京的春天很短暂,只有数周时间,稍不留意就溜走了。张爱玲说出名须趁早,与春天的亲密接触也要抓住这聊聊数日的春花烂漫,校园和公园都是不错的去处。倘若宅在家中仍想感受早春气息,那就读读周作人在庚子年三月十六日写下的日记吧:
    “晨坐船出东郭门,挽纤行十里,至绕门山,今称东湖,为陶心云先生所创修。堤计长二百丈,皆植千叶桃垂柳及女贞子各树,游人颇多。又三十里至富盛埠,乘兜桥过市行三里许,越岭,约千余级。山中映山红牛郎花甚多,又有蕉藤数株,着花蔚蓝色,状如豆花,结实即刀豆也,可入药。路皆竹林,竹吻之出土者粗于碗口而长仅二三寸,颇为可观。忽闻有声如鸡鸣,阁阁然,山谷皆响,问之轿夫,云系雉鸡叫也。又二里许过一溪,阔数丈,水没及肝,界者乱流而渡,水中圆石颗颗,大如鹅卵,整洁可喜。行一二里至墓所,松柏夹道,颇称闳壮。方祭时,小雨籁籁落衣袂间,幸即晴雾。下山午餐,下午开船。将进城门,忽天色如墨,雷电并作,大雨倾注,至家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