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周刊》,2009年12月3日,文/本刊记者杨菲
创意问答Q&A
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
没有什么概念。直到大学选择了建筑系,才有了朦朦胧胧的理想。
您在国外看到的最有创意的设计是什么?
很多,但不一定是新的建筑,我在国外看到的有创意的设计更多的是旧城改造。
自己最满意的作品是什么?
还没有。希望是下一个吧!
你如何看待中国标志性建筑兴建热?
这是在特定发展阶段中国人缺乏自信心的表现,但是也是社会转型不可或缺的一步。
设计给您的家庭和生活带来了什么影响?
设计让我对颜色、材质、样式更加敏感。所以在家庭生活中,我也会去要求一种匹配感,我对视觉审美的要求比较高,比如我会购买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餐具,如果颜色不搭配,我不太能容忍。
自我评价是什么?
正逐渐成熟的专业人士。前20年我处于成长期,最近5年我在成就一些事情,未来5年我希望能有新的突破,10年后能到事业的顶点。
伦敦奥运规划的创意点在哪?
我们更多的是造一个新城。奥运留下来更多的不应该是场馆,而是社会责任。为伦敦奥运创造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新城市是我们的目标。
城市设计创意产业
创意人:乔全生
职务:AECOM中国区总裁
创意产业:城市设计
创意点:推崇“境筑”理念,构建开放空间
创意人简历:乔全生,1958年生,美国加州伯克利大学建筑硕士;哈佛大学城市设计硕士。现AECOM中国区总裁,原易道公司亚洲区主席。在美国和亚洲各地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领导过许多综合性、跨领域、不同尺度的规划设计项目,包括新城新镇开发、景观总体规划设计以及大型公共开放空间的建设等。
正文:
丽丝卡尔顿酒廊的沙发上,乔全生正拿着遥控器随意地切换着电视频道,茶几上没有手提电脑,也没有摊开任何文件,只有一杯绿茶。待记者走到他面前,他微笑地站起来和记者握手,黑色的圆领衫外套着一件浅灰色的西服,黑色边框眼镜,还有那明朗的微笑,此刻想到的词只有“儒雅、从容”。而眼前这位儒雅的中年男士正是在城市设计界赫赫有名的乔全生,AECOM中国区总裁。
“您看起来状态很好,完全没有繁忙焦虑的感觉。”记者开玩笑地说道。
“是吗?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我也很忙,但是我会去抗拒那种快节奏的生活。”他微笑着和记者分享快乐工作的心得。
跨越重洋 摸爬滚打
如今在城市设计界,乔全生是算得上一号的名人。不过,他却更希望人们用“专业”来评价自己。“你觉得自己称得上是一位好的设计师吗?”对此,乔全生毫不犹豫,也没有刻意地谦虚:“我当然是。”在他看来,对建筑设计充满热情;对周围环境很敏感,具有很强的观察力和洞悉力;非常扎实的基本功,这三者是一位好的设计师必备的条件,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二十年之久的乔全生掰着手指头和记者细细数来,相信自己完全符合条件。
“我的今天和小时候成长和受教育的环境有着很大关系。”在大沙发上随意地靠着靠枕的乔全生和记者娓娓道来,还不忘开玩笑地说道,“我们没有时间限制,你不着急吧?”
他出生于台湾高校教师家庭,是家中的长子,从小便饱受正统儒家文化的熏陶。不过,很难想象这位哈佛大学的高材生其实从小到大功课一直都不怎么好,“数理化我看着就头疼,英语也是凑合,但是写作文可是我的拿手,到处参加作文比赛、书法大赛、演讲比赛。我根本就没有刻意训练过,就是很喜欢。” 说到文科方面的天分,乔全生兴奋得像个小孩,甚至难以掩饰那股自豪劲儿。可是面临高考,全家犯愁了,商量来、商量去,父母为他指明了方向——建筑设计。“当时什么都不懂,而且还真的没什么理想,他们结合我的实际为我出谋划策。一听建筑,诶!好像还蛮不错!”就这样,父母把乔全生指引上了建筑设计这条大道。但是,没好好用功总是得还债的,高考分不高的他被调剂到了东海大学化学系,这一年,乔全生如同在地狱煎熬,而他拼了命地看书学习就是为了“解救”自己,最终如愿转到建筑系。从那时候起,乔全生才终于朦朦胧胧地有了理想。娓娓道来的乔全生说到这,还不忘插入一小段花絮:“诶,你知道吗?东海大学那可是琼瑶小说的电视剧的拍摄地啊,我就是在那片葱葱郁郁的相思林学习的。”
“我可能是个比较喜欢标新立异的人。”乔全生话锋一转,“我们老师布置一个建筑设计的作业,让我们在校园里找一个地方做一个建筑;别的同学都很老实地埋头设计房子,而我就偏偏选中了学校里的一块三角形空地,在那里设计一个空间。我一直对建筑以外的空间很有兴趣。”
1985年,乔全生来到了在他看来极“左”的伯克利大学攻读建筑硕士,传统儒家文化已根深蒂固的他一下子觉得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在伯克利他把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接收和融入新的文化,又是交朋结友,又是看电影,忙得不亦乐乎,新的文化冲击可谓让他应接不暇。“我不得不揉碎了重组,明白了黑与白没有那么绝对。”幸运的他随后又去了哈佛大学深造,哈佛经典、严谨的学风把他从一个“左”的极端给收了回来。
而正是在这几年跨越重洋的求学之路上,乔全生很好地将中西文化融合了起来,不同文化的熏陶和历练培养了他独具一格的设计眼光和理念。
“境筑”新主张
自我评价“感性”的乔全生,在其设计中自然也留下了“感性”的痕迹,不管是天津的海河还是苏州金鸡湖,都渗透着他的情感和设计理念。但是,这种感性必须运用理性的手法去表达,以严谨的技术为保障。
1997年,他带领易道(如今被AECOM收购)接手苏州工业园区金鸡湖区项目,开始业主只给了三个月的时间,但是在易道的说服下,最后这个项目跨度长达十年,也成了业内的口碑之作。“我们经过污水处理,建造人工湿地等一个又一个环节,力求协调好人、城市和水岸的关系,最终才打造出来了一个一流的城市滨水空间。”
乔全生打了个很生动的比方:“比如炖红烧肉。用砂锅需要炖好几个小时,用高压锅15分钟也能熟,但是味道是绝对不一样的。”
有人说他是城市设计行业的“传教士”,因为“可持续发展”和“和谐”这两个最流行的词恰恰是他的设计作品所要追寻的。正因如此,AECOM被选中为伦敦奥运总规划。“和北京奥运不同,北京需要的是鸟巢这样的标志性建筑,这对于北京是具有纪念性意义的,现在很多人来到北京必去的就是天安门、故宫、鸟巢等。”乔全生比较指出伦敦的不同,“伦敦不再需要纪念性的建筑,它需要的是整体的空间。”秉承“可持续发展”理念的AECOM就已经着手考虑到“奥运后”的长远规划了。
谦卑的批评者
对于当前中国城市设计的现状,乔全生是一个“谦卑的批评者”。“目前中国城市的设计,取决于政府、开发商,而在西方,投票的却是大众。而追究其根源,教育必须改革,人们的思想观念需要转变。”
他不无忧虑地指出工业用地开发的潜在问题。“有一些急功近利分子不经过任何污染处理就直接开发一些工业用地,这在西方是不可能的,他们对此有非常严格的审核程序和考核标准。而对于急功近利的开发行为,政府必须通过立法来禁止。国外工业污染对人体造成危害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如果不尽早采取行动,中国也会付出代价的。”乔全生的这番话可谓敲响了警钟。
对于时下各地的标志性建筑热,乔全生却敏锐地指出这是缺乏自信心的表现,但与此同时,这又是中国实现社会转型不可或缺的一步。
“前20年的北京是为车辆而设计的,我希望未来的北京是为步行者设计的,城市不应该成为大院,而应该是更具有人文气质的、复合型的开放空间。”谈及北京城市设计的方向,这位“感性”的设计师支出的招是——追寻人文气质、保留文化韵味。在他看来,南锣鼓巷和烟袋斜街就很有韵味,而华贸中心则是开放空间的很好的范本。“不管是伦敦的核心区还是洛杉矶的CBD,都是为步行设计的。”对于时下热门的CBD东扩的话题,乔全生期待的则是技术上更节能环保、设计上更具人文气质的开放互动空间。“把新北京的风韵体现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在国外生活多年的乔全生的另一个兴趣点则是老城更新,而这也是中国未来所要面临的挑战。“目前我们的做法是拆掉重来,但这不是科学的方法。”老城区的开发并不是单纯的“拆旧建新”,乔全生以北京相对落后的南城为例,“南城的开发不仅仅是环境上的改善,而必须形成一个整体的产业,要能够吸引很多产业,创造就业机会,吸引更多的人去那工作、居住和购物。”有些破旧的基础设施太过时了必须拆,但是有一些还是可以保留下来再做一些内部改造。
“奥运后的北京被打磨了,但是未来我希望未来的北京能找回更多的城市风韵。城市的魅力不在于高耸云天的建筑,不在于天空线,这仅仅是城市的形象。城市的气质在于人的风韵。“漂亮的城市才会有漂亮的人!”
送走记者,乔全生开始准备回香港和家人团聚了。“又是周末了!我可以回家陪老婆孩子了。”说起太太,他满脸甜蜜,笑得更灿烂。每周两天犹如“进洞”般的隔绝调整期对于他而言非常重要,这样周一他才能精神焕发地再度“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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