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林伟心窝里》节目两年来,每周总有个不轻不重的牵挂,由周一起,就一直琢磨着这周节目,要跟大家说什么好呢,挑哪位听众粉丝的信做“飘萍寄语”的素材呢,自己喜爱那么多好歌,如何取舍割爱,播哪些歌呢?在地铁车厢和的士里,天天都在想,或许有人不理解,像我如此电台资深主持人,做个周末的节目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话说,一天,我培训一群年青人,考问他们:做电台节目难不难?有位年轻人爽然作答;“做电台节目最容易了,面对麦克风随口说说,喷喷口水就行了.”我厉色瞪着他,说:“哦,你忽悠得了听众一天,忽悠不了一年五年十年,你忽悠得了听众一两个人,忽悠不了所有听众。”对方懒洋洋地答说:“老师,这不就是份职业嘛。”
我真有点动怒, 拉开嗓门说:“我是台长,不会聘请你。我是听众,会鄙视你。”他这才感到我的怒气,不敢吭声。
你现在明白,什么叫年轻人的浮躁,不懂专业而又不肯好好学专业了吧?
兴许,从小对自身有一种严苛的完美主义的倾向,一直告诉自己,今晚这节目极可能是我这辈子在世上最后一个节目了,明天,我得见上帝去。因此,节目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的三思琢磨,我都不放过 这叫死心眼儿。如此一想,我就坦然释然,似乎有壮士一去而不复返兮的悲壮英雄感,录音前,我喜欢把用的歌曲一听再听,把歌曲从头到尾听个十几二十遍,几乎每一个节拍,呼吸及歌词,都琢磨透了,在录音时,我的语言和歌曲音乐感的配合,歌曲前奏部份我说的话语,就可掌握得分毫不差,听来似乎是后期剪辑成功,实际上那是我现场录音的语言感觉,十分好玩。
有人问我,你做夜间节目感性吗?精神状态如何?其实,绝对感性会控制不住澎湃万千的心绪,内容不理智,思维混乱,绝对理性会予人端起来,冷漠,硬邦邦之感。我会这么想,在我对面,就坐著一位多年没见的知心朋友,我就把所有心窝里的话,一口气毫不保留跟他说个够。就是这个心理状态。说到动情处,闭上眼睛,说到伤心处,黯然神伤,热泪盈眶。有一次做节目,情不自禁地,我哭了,泪眼模糊,鼻涕直流,最后一声拜拜【再见】后,我整个人呆坐播音室。良久...我回不过神儿,害得节目助理小强不好意思进来收拾东西,过十五分钟,这才恢复常态...那天深夜,回家一路上,伤感之情挂在脸上。这就是做节目的情怀,很难形容的那种酣畅淋漓。
《林伟心窝裡》节目播出是凌晨零时零分,我会跟普通的听众一样,热切期待著,点击良友电台网站,下载收听林伟心窝里,“林伟” (或许此刻是张妙阳吧?)静静地听着林伟的呼吸及慨叹,和林伟一起叹息,一起轻笑,一起共鸣,一起进入悠远,浑厚,荡气回肠的音符,回眸在林伟的眼瞳里...
听罢,张妙阳习惯性地会轻轻地告诉林伟,唔,下次,在这个细节上,你应做的更好点吧?比方这里...比如那里...
有几次,良友电台网站完全瘫痪停顿,所有节目都播不出来,在电脑旁,张妙阳激动地说:“岂有此理,又停播了,太过份了,不能有下次了”。此刻,他仿佛看见一双双听众粉丝焦灼的眼神,气得直想砸烂电脑。
可以勾勒,把这当成人生最后一个节目来做的林伟,心里多么难熬,犹如一个历经十月怀胎的母亲,面临自己的骨肉,胎死腹中的绞痛...
从做完最后一个节目那一晚起,我不敢再踏足良友电台的播音室,不是悲凉,而是深怕现在,自己挨受不住踏出良友电台门口的空荡荡感觉,很惦记很珍惜两年来深夜做完节目,走出良友电台门口,那暖乎乎的,沉甸甸的重量感。
我怀念林伟。
张妙阳 2009年11月10日深夜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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