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的生日


小时候,父母都没有过生日的习惯。那时生活穷困,即使知道是生日来了,最多也不过多做几个好菜,一家人团聚一下。二十四年过去了,我见证了爸妈二十四个年头的生日,可是如今,却记不得他们的生日具体在哪一天。

印象最深的还是今年,因为今年我二十四岁,正好大学毕业的这一年。前几天工作日的一个中午,我陪同事一起到天河体育中心打听义务鲜血的信息,爸爸打电话过来。当时正在路上走着,也没有听到电话的响声。后来坐下来吃午饭的时候,我才看到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想着快要上班了,匆匆吃完,就赶回公司,回电话也忘记了。

晚上一个人回到家,吃完晚饭,然后坐着看电视,也没有记起要回一个电话。也许在我的心中一直有一种念头,爸妈打来的电话最多也不过是问候一下我的工作和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所以在心中就更容易疏忽。过不多久,爸的电话又来了,我接了,首先是和往常一样问候彼此最近的状况。我在心里想,果然没有什么大事。没有想到,到最后的时候,父亲用普通话问我:“儿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一愣,感觉很别扭,平时和爸爸说话,我们都说家乡的方言,那样会显得更加的亲切。但是今天,这是爸爸对我说的第一句普通话。思绪像闪电一样在我的脑际闪过,今天是什么日子?

临近九月,现在对爸爸感觉很特别的日子只有他的生日了。以前我并不记得爸爸生日具体在哪个月份,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幕。

那是2004年的八月底,我考上大学,马上九月学校开学,我就要到学校去报到了。有一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爸爸看起来很忧伤。他告诉我,马上我也要走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再过几天就是他的五十岁生日。那天晚上我彻夜难眠,再过一天,我就要离家了。虽然学校离家不是太远,可是要回去一趟,也不是那么的容易。到爸爸五十岁生日那天,这个家就剩下爸爸一个人。那个时候妈妈在山西打工,为了我上大学的学费。我爱好书法,而且我的书法也是爸爸亲手教我的。第二天,我就一个人在书房里,然后找到一些写春联的红纸,在上面写上“爸爸生日快乐”几个字,准备放着,等到爸爸生日那天他能看到,心中可以得到一丝的安慰。那个上午,我就一个人在书房里写字,我记得当时写下一张,感觉字写的不太好,于是再写。等到我终于写出自己满意的一张的时候,我看到地上已经满是我认为写的不好的红纸,收集起来,一共有五十多张。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这满是“爸爸生日快乐”的屋子里,我想着,对于爸爸五十岁的生日,我除了写这张纸条,还能做些什么呢?

走的那天,我把这些纸条压在了书桌上,带着忧伤离去。我知道,面对这样的场景,留下来的人会更加的难过,走的人好像逃避了一样,逃避了这亲情离别时的痛楚。到了学校,又是一个全新的环境。爸爸生日真正来临的那一天晚上十点多,我想着爸爸肯定会因为孤单而让自己酩酊大醉。没有想到,我打电话回家,爸爸很开心,心里很平静。后来我才明白,因为他的心中有希望,一种对未来生活的希望。我记得,那年过年回家,我看到那些红纸好好地保存在书架上面。我不知道,爸爸看到这些纸片时是什么感觉,是满心的忧伤,还是其他的什么。

所以今天在电话中,爸爸用普通话问我是什么日子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听到后很开心,虽然我连一个“祝您生日快乐”也没有说。接着他对我说一个人在广州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然后就挂断了。虽然这一问一答连一分钟也没有用到,可是这思绪,却永久地存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母亲今年的生日我也没有能记住,那天正好是五一劳动节。那时我还在厦门工作,那天公司放了假,爸妈在泉州,本来我打算去看看他们的,可是因为有了其他的打算没有去成。那天休息,朋友约我到南普陀去游玩。当我们走到鼓浪屿对面的海边的时候,妈妈打来电话,同样的问我记不记得那天是什么日子。我对于母亲的生日,真正的没有一点印象,连大概在几月也不记得。妈妈嗔怪我不孝顺,后来又是对我问寒问暖,问我什么时候会去看他们。没有想到,后来我回学校,等到论文答辩完了正式大学毕业,我又决定了到广州工作。想再去看看父母,已是难事。

晚上我找到我的一本记事本,上面记有爸爸妈妈生日的具体时间。还好我曾经将亲人们具体的一些信息写在了本子上面,一直带在身边,减去了再一一去问的尴尬。我今年二十四岁,别人都说一个人的本命年会有很多的磨难,我确是如此。如今我还在漂泊之中,自己的生活都没有保障,更别说记得为每一个亲人庆贺生日了。虽然我记不得爸爸妈妈生日的具体时间,但是我明白,父母他们都老了,我身上的担子重大。

看着本子上面记载这些日期的字迹,我决定,我要把爸爸妈妈的生日印在自己的心中,以后永远也不要忘记。

马上中秋节也到了,到时候我和家人又在两个不同的城市,难以团聚。我想起了一句诗,是关于中秋的。“举杯邀明月,低头思故乡。”虽然这是我们现代人将李白的诗谬改了,但是它也许能更好地表达一个游子在外思念亲人的心境。年轻的时候,我们还有举杯邀明月的激情,可是游子独自在外,即使有朋友,他的心不还是有着对饮成三人的孤独吗?当我们举头望着十五圆圆的月亮的时候,低下头来,心中记挂最多的,还是自己的亲人啊!

2008年8月30日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