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宝鸡方言词汇蔡广林


                                                                          漫话宝鸡方言词汇

                                                                                   蔡广林

  身为宝鸡人,而且我的老家原本就在农村,从事的工作也多与农村有关,所以,我对自小就一直操持的宝鸡方言情有独钟,乡音难改。在我看来,宝鸡方言土而不俗,词雅意达,有时在表情达意方面不但词汇丰富而且言简意赅,并且还有纠错书面语的功用,绝对不会比我们现在大力提倡和推广的普通话逊色多少。

  就拿几个复音词和单音词来说:在现代汉语中,像“窟窿”和“孔”是两个相对应的词汇,一个是复音词,一个是单音词,其意思相同,而且读音关联,具体来说,就是复音词“窟窿”的读音kulong的前一字“窟”的声母“k”和后一字“窿”的韵母“ong”相拼读而形成的读音就是单字“孔”的读音kong,“窟窿”是“孔”的复音词,而表示同样意思的“孔”是“窟窿”的单音词。在宝鸡城乡,有给初生婴儿做满月的习俗,在满月那天主家要聚集亲友待客,大家共同来庆祝这个鲜活的小生命的降世。孩子的舅家人给送的蒸礼,是一种小麦粉做成蒸熟的馍,状似圆圈,名字叫“互连”,也有叫“曲连”的。“互连”是“环”的复音词,而“环”是“互连”的单音词。“互连”馍就是“环”状的馍的意思。而“曲连”是“圈”的复音词,“圈”也就是“曲连”的单音词,“曲连”馍就是“圈”状的馍的意思。就是这样的一个品种的圆馍,在宝鸡的方言里竟然有这么多的称呼,宝鸡方言词汇的丰富性可见一斑。

  同样拿几个复音词和单音词来说:在宝鸡这个地方,人们手把手交接东西时,急于给东西的人口中总要提示并且催促性地说“接下接下”,让人赶紧接下。动词“接下”在宝鸡方言中的读音不是jiexia,而是diexia。在农村习惯用方言而没有受到普通话影响的老年人,在上述情况下给东西时就说“dia、dia”,催促对方赶紧拿上东西。“dia”这个单音词,由于是方言,没有书面上的字眼可以写出来,但是我认为,它就是复音词“接下“的单音词,其意思是接在手,拿上。再如,农村老人催促叫人往跟前走,习惯于说“往gan(音同甘)走”,直接将用副词做状语的“跟前”这个词说成“gan(音同甘)”,也是这种情况。“gan(音同甘)是“跟前”的单音词。从以上也可以看出,宝鸡方言在述说表达时言简意赅的一面。

  从分析复音词和单音词的关系,我们还可以对宝鸡一些难以解释的地名作出恰当的解释。岐山县蒲村乡有一村子名字叫“孔头沟”,对于“孔头沟”名称的含义,人们不解其意。“孔头”两字组成的是复音词,读音为kongtou,那么其单音词应该读成“口”kou,其意思是沟口边的意思。“孔头沟”的意思就是“口边那里的沟”的意思。

  在宝鸡方言中,还有一个常用的词汇,就是市区以南的景点“鸡峰山”的名称,在书面语中一直称之为“鸡峰山”。可是,在当地农村,也就是在宝鸡方言中,人们把它称之为“鸡山”。就连“鸡峰山”上的庙宇的门上,也挂着“鸡山庙”的牌子。到底是“鸡峰山”还是“鸡山”?仔细分析,“山”是什么,人们都知道它是由土石构成隆起于地面的部分,而“峰”为高而尖的山头。所以,在现代汉语中可以说“山峰”,但不能说“峰山”。况且,按人们对地名命名的习惯,“鸡山”是以地形而命名的,就像“龟山”、“蛇岛”的名称一样。这样看来,还是称呼“鸡山”较为妥切。那么,“鸡峰山”这个名称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呢?细究起来,“鸡峰山”这个名词仅仅用于书面语,可能与过去衙门识文断字的公干的人有关,这些人亲往南山的机会并不多,对这个偏僻的山野不一定知道。那时,如果制图人员在绘制地图的时候,只在其山头处标出“鸡峰”二字,意思是“鸡山”的峰顶所在,没有标清“鸡山”的大致范围。而别的人在使用地图的时候,误以为这些山群的名称就是“鸡峰”,也就在书面语中使用时称其为“鸡峰山”了。

                  (发表于宝鸡日报2007年2 月2日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