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河边80那年那月的那些事


结扎与计划生育和赤水河边那年那月的那些事

作者:赤水河王万兵

从我记事起,计划生育和相关的事件就伴我一生成长,或多或少地在我心灵深处打下几道烙印。或悲或喜带给我几多思索,伴我走过37岁的生命历程。

——题记

我们家人口多,八口人,四个兄弟,两个妹妹,别人家犯计划生育是为了生儿子继承香火,可我们家父亲犯计划生育只是为生女儿。女儿,在我们家中,特别是在我父亲的眼中,他觉得很重要,女儿长大了,出嫁也容易(不用置办很多嫁妆都行),并且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可以带好多冰糖,可以甜坏我父亲的牙齿和他的心田。除此以外,女儿可以为他做布鞋(那时布鞋用钱都买不到,什么东西都需计划票证供应啊),就因为如此,我爸爸范计划生育,当妈妈生下我时,她就骗我爸说我是女儿,就称我幺妹,妈妈瞒着没几天,在我对我撕(撒)尿时,我父亲发现我是男孩,我爸对我妈说:“怎么又是一个男孩啊”。从此之后,我的人生之路走得很艰辛。为此,我差点丧命于1976年的农业学大寨的梯田改造之时的放山炮之中。我父母的大意,忘记把我留在那片放山炮的梯田间,父母他们回家后才想起我,后来我被点炮的乡亲救走。我才有了生命活下来。我虽回来了,但当天家里丢了一头猪,我父亲说那时因为找我才丢了那头猪的。后来我父亲经常骂我是猪,父亲一不顺心就骂我是猪啊。(那时我的心灵受到极大的伤害,也许这些童年的不快乐铸就了我一生的不平凡)因为我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很差,就因为我是男孩,就因我妈骗了他说我是女孩之事。后来,我的童年,我妈都把我当着女孩来养,把我叫作大幺妹,给我穿花衣服,直至我有了妹妹。因为我妈妈在生我之前,已有了一个大女儿(三个月就死了)和四个儿女(包括我在内)。故我妹妹是犯计划生育超生的。那时她在1974年,后来我爸想多几个女儿,可妈妈又生了一儿子,那个儿子很聪明,可得了40天疯就死了,再后来就有了最小一个妹妹,那是1977年的事啦!记忆之中,我已有6岁了,我爸与我妈一同去躲计划生育,后来的后来,我妈生了我妹妹之后才回家,我妹就成了超生的孩子,没有土地,我不喜欢她,我为了她,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委屈。有一次,我妈妈他们从生产队干活回家来,我爸要我把妹妹带给妈妈喂奶 ,可我抱着妹妹觉得好沉好沉,迈出的脚步好艰难,并且在脚下晃荡,当那只脚被地上的病猪绊倒时,妹妹被摔哭啦,我的头也被父亲敲了几下,那年我才67岁,在我心灵深处有了死结,别的小孩可以蹦蹦跳跳地玩,可我要背着(用背带)妹妹,还要看着比我小一岁半大妹啊。我一点也不开心。那时的计划生育不是很严格超生的小孩也不怎么罚款,也许那时也没有什么钱交超生款,后来我长大了,才知我们70年代的人,差不多在毛主席的“人多力量大”的精神下成长起来的膨胀人口,可1978年之后,土地下放了,每人要分一份土地。国家和人民都感觉到地少,。每一个人土地与自己有关啦,计划生育就抓得严格,在村里乡里的计划生育小分队,计划生育大分队和他们的一些事,农村里的房墙上,土地的石崖上,都有诸如“计划生育是国家的一项基本国策”,“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一胎安,二胎结扎,三胎四胎坚决杀”等标语(后来我查了计划生育的标语,在90年代全国才有统一规范标语)在80年代,我已体会到计划生育抓得严,来我家躲计划生育的也不少,因为我们家欠他们的,为此他们家有房子被拆掉,猪也被抬走,土地里收的庄稼会被计划生育小分队收去。如今看来,有点象电影里的日本军队对待中国公民,超生了计划生育,父母亲也要被退掉生产队分下来的土地。在此期间,我们生产队的一位退伍军人。他在云南当了6年的工程兵,80年代,他因犯了计划生育,他在部队上入了党,他不明白我们当地的计划生育如此抓,他以退伍军人和党员的身份,指责那些计划生育工作人员做得不对的地方:他虽然犯了计划生育,可不能拆他的房子,收他的土地,他应该还是一个公民(当时叫村民)。应当给他生存和劳动的权利。后来,他被开除党籍,退伍军人的一切待遇和面子,在我们生产大队(如今的村)比杀了他还难过。他没了土地,房子也被拆掉了。生活的地方也没了,两个小孩需要抚养,为了生存,他在我们乡成了一个恶霸,好多地方好多事与政府对着干,很多公安都不是他的对手,当时他在部队上因为文化过不了关,加上当时他人老实,干不了就别浪费国家的资源,因为他是一个党员,其实那时部队上是培养他当团长的,与他一起提干的如今也是司令啦!他的战友和领导要他留在部队发展,他因想念赤水河边的家,退伍回家种地,可没想到后来犯了计划生育,也没有想到后来走上恶霸道路。他总是找政府官员的麻烦,找他们犯罪的证据。(比如贪污受贿之类的事)好多有犯过“罪”或他们有犯罪嫌疑对象的官员,都怕他也很恨他,为此有官员因他的举报而被处分调离其他地方上班,可当时的政府应给他一个合理的交待。可他被别人说他是诬告,同时被别人陷害,怪他从部队上偷了炸药回乡,欲炸掉乡政府,可别人的陷阱设得很好天衣无缝,那个乡长叫他去乡里办公室,说给他安排退伍军人的工作,可他一去就成了天堂与地狱之门为他而开,他因犯爆炸乡政府之罪,在80年代中期,与他四大恶霸一同被枪毙(枪决)。后来派出所拍了宣传照,他那幅很怨的目光,我记得很清楚,据别人讲,他被宣判死刑时,喊很冤,但那时的“杀一批,关一批”的精神下,他再冤也无法。因为 他在别人涉设计好的陷阱之下,铁证如山啊!其实老百姓心中有明镜,他只不过“请”了些官员去馆子吃饭、喝酒吃肉,然后让他们贪的钱上缴政府,拿一点钱来吃饭,若不从,就要他们的命,那些贪官因此而恨死了他,也有好多因贪而升了更大的官联合起来收拾他!他的死是必然,绝非偶然,在那个年代,他是刁民,可他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他是好人,他从未欺压老百姓,也许当时他是替老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包括惩治那些贪污官员。他被枪决了,有一个老百姓。那时他说了一句“他不至于被枪毙的罪”。可他在电影院卖票的工作没了。之后,其他的乡民也不敢出声啦。也许,我们生产队上的他,作为退伍军人和党员身份,加强学习和教育,紧跟党走,不至于走到被枪毙的绝路,可当时的农村,他连一份党报都买不起,何处去加强文化知识和政策学习啊!如今想想他的过去,我们的党和领导对他的人生之路,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80年代初期,我的姑父是生产大队的村长,因计划生育方面的事很少来我们家,我们也不欢迎他,因为他一来我们家,生产大队里的六个生产小队有人犯了计划生育,就怪我们告的状,我家的瓦房没少挨石头,砸坏不少瓦片,在生产大队里的老王,其实那时只不过是喂猪的,都参加生产大队计划生育小分队的工作,他负责取别人腊肉,挑口粮和拆房子,村里(那时叫生产大队)别人都很恨他。说他是计划生育小分队的大嘴狗,他去工作队工作,他的工资是犯计划生育人罚款中给的(他在生产大队没有工资,喂猪工作只是有一个吃饭和睡觉的地方)。后来他无法娶到老婆,也许是别人咒他因计划生育之事要他断子绝孙。生产大队的人为实施这一“计划”。他一谈老婆,别人就会出来搞鬼。说他的不是或谁嫁给他,他都会让她守寡,因为他代的过太多了,别人不放过他,并且说他有气包卵,不能与女人做爱才参与计划生育小分队的,后来,他成了村里的老光棍的象征。他常描述村里刚结婚的青年男女床地之事,从他口中一出,别有风味。“什么第一晚上,他们的床担子必断”之类的话题。同时他以劝新婚青年,男女青年那种事是皮上抽肉,不是肉上吃骨。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意思是说他们应该为做爱细水长流。但生产大队的人都骂他,自己的热饭都吹不冷,还为别人的开水努力。为此,一村的人都恨他,而他自己恨着一村的人。他已常去捉别人的奸,有的女人家中的男人外出抓副业(相当于如今的打工),他就去那家女人的窗外偷听,有时也可以抓到那些嫖别人婆娘的男人,借机敲诈油水,那个女人就有机会为他做一次女人。否则他会向他男人告发有关她偷男人之事。好多被捉到奸的女人,都顺从他做了老王的女人。但这些女人很恨他,在家水缸里投毒,他被毒死啦。从此之后,那些女人再也不偷野男人啦!

80年代末期的计划生育,抓得越严越理智,男人女人结过婚。生了两胎的,男的40多岁,女的35岁以下,就必须做结扎手术,我家中的幺叔属于那一类,为此事他们还发生过矛盾,同时也有好多人以离婚逃过结扎那一刀,等政策之后又复婚,故那段时间是离婚的高峰期。可害苦了那段时间的男人和女人们。有的女人带着女儿改嫁,有的男人带着儿子单身,能够复婚的机率好少,因为他们也不得不假戏真做,各自组建家庭,在农村,贫穷的农村,娶老婆只要别人愿意嫁,能不让自己的香火断后,就是烧高香了,所以有的女人假离婚之后,再也无法回到前任老公家中。那些女人又必须在后夫家中生儿子。再次卷进恶性计划生育错误中。让两个男人的家庭受伤害!那时,因犯计划生育而变穷的人不在少数啊!却都是他们自家的香火不断而惹下的祸!

我家幺叔没走假离婚逃避因超生犯了计划生育之路 、而是他自己用农村人的信念顶上去,扛住自己犯的计划生育的错误。让自己承担,关键是结扎男人和女人之事,那时我们也在乡里读书啦,也听到他们关于结扎男人和女人之事的茶余饭后的闲谈。那些负责结扎男人的计生人员,也闲谈我们村的男人,某个是整个乡里的男根之霸,那些关于男人之根之事,传得很快,也很神秘,我们作为学生,放学了逗留在乡政府窗外也偷看。但大人是不让偷看他们搞结扎手术的。一是少儿不宜,二是怕分散计生人员工作(结扎)的精力。故我们以失败告终。据说那次结扎队伍计划生育工作人员中,有一个未婚女孩,在给一个男人做结扎时,那个女孩太漂亮,那个男人的男根从剃毛到手术,一直硬着。不方便结扎手术进行,就用手术钳敲那个男人的男根,直至昏睡,可那次结扎过后,那男的见了漂亮女人,包括和他老婆做爱时,都硬不起来,据说他老婆还找过乡长,要想乡长还他一个“健康”性福的老公。后来那个乡长把那个女孩拆职了。后来那个女孩没有人娶,因为她为他结扎之事已公诸于众,她投身赤水河寻求解脱!这是后来的事。不在这里多叙述。

我家幺叔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农村来说,那是最满意之事,在农村来说,别人不会说你是半边孤(缺儿或缺女都如同孤儿一样生活有残缺),可这次结扎大风波,那个阶段和年龄的人都跑不掉,结扎男人,我幺叔有病,并且也是家中田地活的顶梁柱,在农村生活中,不能没有男人,并且少不了男人,结扎之事就落到我婶娘身上。那时要到区里才能做女人手术,就是长沙区医院(如今的长沙镇),有县医院医生做手术,我婶娘的结扎手术很成功。她回家跟生产队的乡亲描述说那次手术是在肚皮上开一个口子,把肠子放出来,在盆里找那段能装小孩的肠子切掉,那时我也不明白结扎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当时我也很少看到有关计划生育之类的宣传以及相关资料,很多信息都是封闭的。当时还有人谣传。男人结扎了就不能和男人做那种事(做爱)了。她们(结扎过的女人)的男人就会找其他没有结扎过的女孩或女人可以做那方面的事。而好多女人结扎了怕自己因结扎过而失去自家的男人。(因为别人说过男人是没有女人,活不下去,男人每天都要做爱啊!)生活就在矛盾的结扎的男人和女人之间渡过……

后来,我进入初中读书,生理课老师不给我们上。或者上成语文课或数学,因为那考试不考它,或者那堂课是自习或休息课,再后来上了高中,课本上也有关于结扎之事方面的知识,那个年代,农村开始有了电视,但电视里剧离我们农村人的生活很远,那些电视信号也很差,看见好多雪花。那时的农村电视是摆设和为娶儿媳妇而买,若买不起电视,别的女人是不会嫁过去的,所以结扎之事的相关知识,我还是很少获取到。

90年代初期,我高中毕业后逃离了落后贫穷又封闭的农村,来到改革开放的热土东莞,因为我自己认为我有文化,就应属于城市。我在别人的城市里奋斗,受着别人难以承受的痛苦,以泪洗脸,以血为甘甜走完人生奋斗之路。后来打工出了头成了众信集团的总裁,走出了一条人生辉煌之路。这18年来。我没有忘记过去的付出。但我得到了人生成功的收获,虽然这18年来。我不知道什么是一个公民应享受的政治权利和政治生活。像我不知道什么是结扎和那样那岁月的那些事一样。人就那样,有的事不能知道太多,多了就成为心灵深处的负担。这样为生活而生活就没有那么累!

如今我的家乡,不会因你超生犯计划生育而拆你的房子,抬你的猪,他们大部分都成了农民工,赤水河边他们的家只是虚设,只有在春节或其他节日才想到那片土地的温暖,在外的农民工超生游击队,我们家乡政府也不怎么管,也不好管,也许人在江湖,心不由己罢。也有古话说:“将在外,命有所不从。”而我的老乡农民工,只有在他们子女要上学了,才想到孩子户口重要,才回家交上罚款,交了罚款,与合法的小孩一同享受国家待遇,因为交上罚款,他们(农民工)心理也得到慰藉,与那些“教育就是罚款”很有同感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的超生人员,要浪费国家和纳税人的多少资源,这些必须由政府为他们而买沉重的单。

如今,虽我还太明白结扎之事,但我的小孩已上三年级了。我是他的合法父亲,他也是国家合法的“儿子”,他是独生子女,已有合法的独生子女证。可我们那边的政策,因我是农村户口。我太太(老婆)是城里的,为了将来的发展和小孩户口在农村额外提留(农村户口每年要交很多费)。小孩户口留在城里,可小孩并未享受到独生子女的优惠政策,如今基本的义务教育都无法享受到,他还得进高收费的民办教育,承受他同龄人无法承受的压力,这也许跟我无法理解结扎知识一样,别人取笑我,一年交那么多教育附加税。为别人的孩子教育而买单,我也无语,用什么话回答他们呢?在东莞这个人口倒挂的城市,1200多万的城市,教育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啦。习惯就成了自然,谁叫我们要在他们的城市寻求发展呢!

如今,结扎,计划生育和那年那月的那些愉快或不愉快的事,都发生在我们生活中。要来的依然要来,阻挡也挡不住,人生就如此。

2008-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