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州,古称临川,位于江西省东部。这里山川俊秀,名人辈出,既称“赣东粮仓”,又有“才子之乡”之美誉。古语云:“无才莫进临川门”、“文昌桥上晒文章”。这里曾孕育了北宋大政治家王安石、著名文学家曾巩、东方莎士比亚汤显祖等众多历史文化名人。
但就在世纪交替之际,就在这片人杰地灵的土地上,却扑腾起一股股与时代极不相融之乌烟瘴气。一个又一个黑社会及恶势力团伙相继出现;一件又一件令人发指的血案沾染着这一片神奇的土地。
1999年春节刚过,临川区几个乡镇相继出现了一些收“保护费”的歹徒。他们手持短刀、短铳对过往的短途客车实施敲诈,每部车50元至100元不等。一位姓刘的司机想侥幸冲过去,那知迎面就是一铳,客车的挡风玻璃被击的四分五裂,司机一张脸被碎玻璃扎得血肉模糊。如此,仍被歹徒们拖下车来,拳打脚踢,直到他跪地求饶。歹徒们仍继续威逼,对着客车又是一铳并嚎叫着:“胆敢跟我们作对,这就是下场!”
1999年11月2日晚,一位中年妇女在市区赣东大道候车时,被几位“热心”的年轻人请上了“面的”,她还以为遇上了好人。没想到上车几分钟,几个年轻人拿出短刀短铳顶着她的脑袋:“打劫的,有钱给钱,没钱要命。”中年妇女立即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昏死过去。后被该团伙扔下车,包内的500元现金被洗劫一空。昏昏沉沉的中年妇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家后,一病不起,半年没敢踏出家门一步。
2000年11月2日10点多钟,临川区上顿渡教办副主任刘文忠就在自己的家门口被砍了20多刀,公文包中的2600多元现金及随身物品被洗劫一空。可怜他身在国外的父母,至今仍不知道儿子惨遭横祸的消息。
熊新兴黑社会团伙、黄涛团伙、孔凡勇团伙……一股又一股的恶势力搅得赣东大地人心惶惶。他们,可以免费乘坐的士任意兜风,他们可以随意狂欢于娱乐场所而分文不掏,甚至在菜市场卖鱼、卖肉的小贩们也要强打笑脸拱手相送……
沙有沙霸、石有石霸,凡是能够赚钱的行当就能见到他们伸出的黑手。
天理何在?
国法何在?
2003年底,一位名叫刘安东的老刑警临危受命,走马上任抚州市公安局长。这位有着30余年警龄的老革命的后代嫉恶如仇,浑身透着一股凛然正气。他刑警出身,在九江市任公安局副局长时就一直分管刑侦工作,经他手侦破的大案要案、疑难案件多得数不胜数,在整个江西省公安战线可称为刑侦专家。
“对任何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见一个、打一个,绝不心慈、绝不手软,从派出所所长到公安局长,如对黑恶势力打击不力,便请他脱下警服。各级公安机关的一把手是第一责任人,分管刑侦、治安的领导是直接责任人,各级刑侦部门和各派出所的负责人是具体责任人。”掷地有声,这既是他的就职演说,也是他对自己立下的誓言。
令出即行,狠狠打击黑恶势力的战斗在抚州市就此揭开了序幕——
黄涛及他统领的恶势力团伙首当其冲:
这个团伙,原是几股流氓恶势力团伙经过多次火拼,抓的抓、死的死、伤的伤,几成鸟兽散尽的情况下,由黄涛采用软硬兼施的手段拼拢成一个组织的。他们从临川区、崇仁县、资溪县等地网络地痞流氓,不到几个月时间就发展团伙成员达80余名,黄涛自任总头目,手下有10个小头目。拥有“训练基地”和多处临时住所,开设有赌场。团伙成员配备长、短铳和小口径步枪40余支、砍刀数十把。团伙小头目李新中号称“爆炸专家”,能自制“易拉罐和乒乓球炸弹”,不仅自用,还向其它犯罪分子供应。他们制定有严格的帮规,等级森严。有严格的组织制度,“兄弟们”一旦入伙,不得收手不干,更不能转入其它团伙,不得出卖团伙。他们还有严格的经济制度,无论采取什么手段弄到的赃款不得隐瞒,更不得私吞、私拿。30%归黄涛、70%归小头目支配。有严格的凶器使用制度,凡杀人、作案用过的凶器不得再次使用,必须重新配置。违规者,重则乱刀砍死或砍断手筋脚筋,轻则严刑拷打。
黄涛团伙作案有很大的机动性,他们常劫持面的,然后威逼司机开着面的在大街小巷流窜,只要发现作案目标便动手。或骗人上车,或强行拖上车实施抢劫。一时间,临川区不管那条街巷、不管男女,只要稍不防范就有可能遭到抢劫、绑架,甚至招来杀身之祸。仅从1999年11月至2000年4月,黄涛团伙就先后抢劫行人30余人、现金10万余元、手机20多部,10多名面的司机被杀伤致残。
在肆意抢劫、绑架、滥杀无辜的同时,他们还抢盘夺地排除异己。2000年7月,另一个团伙头目尧勇军,为一建筑工地承包业务与他们发生纠纷,凶狠的黄涛立即派出干将追杀尧勇军,将尧活活砍了40余刀,惨死在自己家中。
他们还对南北某市场的一些商店以收取保护费为名进行敲诈。稍有怠慢,摊位被砸、商店被抢。又恨又怕的群众骂他们是临川的“瘟神”。
面对着黄涛团伙的一桩又一桩恶行,抚州市公安局的刑警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接到报案,一伙歹徒抢劫了临川区东馆一个加油站后开车向抚州方向逃窜。他们立即沿途堵截,在市区西门口发现了他们乘坐的面的。黄涛团伙自恃手中有武器,公然拒捕,猖狂叫啸,“撞警车”、“炸警车”。刑警们果断开枪,当场击毙小头目程志远,一举抓获其余3名团伙成员。
又一天上午,刑警们接到报案,黄涛团伙的小头目邱伍泉等人要到洋洲水果批发市场绑架、敲诈一水果摊主。20多余名刑警立即出动,在水果市场附近巡逻堵卡、蹲坑守候。上午11时,发现了歹徒的车辆向批发市场驶去。刑警们拉响警笛追捕并鸣枪警告。邱伍泉用刀、铳逼着面的司机撞击警车,司机不从,他们就挥刀乱砍,将面的司机杀成重伤。眼看被刑警包围,小头目杜算全疯狂地向刑警扔出自制的易拉罐炸弹。刑警们果断开枪射击,当场将杜算全击毙。刑警王上吉的腿被炸成了蜂窝状,鲜血淋漓,但他强忍剧痛,仍在追捕其余罪犯。此次行动又一举擒获了以邱伍泉为首的5名黄涛团伙成员。
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行动,通过刑警们的不懈努力,黄涛团伙终于一一落入法网。
孔凡勇,男,汉族,1976年3月27日生,江西临川区文昌街办洋洲村人,初中文化,农民,外号“老三”、“文仔”、“小俊”。这位肩负4条人命,作案近百起,抢劫财物过百万,潜逃9年,被列为公安部督捕逃犯的犯罪分子。孔凡勇,从小对学习不感兴趣,但智商较高,悟性强,学习、领会事物的能力强。初中未毕业即缀学在家,一直游手好闲。1995年夏天,与一伙朋友在一起玩,一天晚上看见一辆外地车坏在路边,即上前以车占地挡了店面为由索要500元钱。一伙人饱餐了一顿后,均感钱来得容易,即纠集人员到路上专找停在路边的车及从晚班车上下来的旅客。后又演变到骑摩托车砸过往货车敲诈,抢劫钱财。1996年2月10日,孔凡勇一伙抢劫外地货车得款2万余元;同年4月28日又在钟岭路段抢劫一辆南丰货车,抢得现金7000元,4根金项链,并开枪打伤一名乘客;同年5月7日再次作案被公安机关巡逻人员追捕,孔凡勇即逃往外地。1997年年底潜回临川,纠集郑某(已处决)等人持枪先后在昌抚路,金临路疯狂作案近40起,抢得人民币,物品价值近50万元,并持枪打伤3人。1998年10月中旬,孔凡勇纠集周某等四人持枪在市区某工地绑架2人至金溪县山上,索要人民币10万元。2001年,孔凡勇纠集人员在市区绑架一8岁男孩,索得5万元人民币后,将小孩残忍地杀死。2002年11月孔凡勇又纠集人员持枪在东临公路作案,打伤2人(均为重伤)。2003年12月准备在临川抢劫一收费亭及绑架一个体老板时被公安机关查获行踪潜逃。2004年2月12日,孔凡勇纠集黄恩平等人从东乡拦截一辆鹰潭五十铃双牌座车至金溪县硫璃乡进行抢劫,车主拒绝告之银行卡密码号,孔凡勇等人则残忍地将车上3人用钢丝绳勒死(其中1名5岁小孩也被勒死)。 其作案手段之凶残、其令人发指的罪恶,太震撼人心了!
2004年2月18日晚9时,获悉孔在七里岗乡出现,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刘安东非常重视,连夜召集市武警支队、刑侦大队和抚州市、临川区公安分局主要领导进行紧急部署,研究了抓捕方案。由三家抽调警力60余名,分成三个抓捕小组,深夜直扑杨源村。市局李爱民副局长、武警支队领导及分局主要领导亲临一线,既当指挥员,又当战斗员,刘安东局长则通宵达旦在市局指挥。成功地在三县(区)交界的临川区七里岗乡杨源村,将这个杀人恶魔、心狠手辣之徒抓获。
在抓捕孔凡勇时,60余名素质高的公安干警和武警官兵充分发扬了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精神。抓捕当晚,由于天气非常恶劣,在乡村小路上,警车在泥泞路摇摆颠簸,有的坑足有半个轮子之深,稍不注意就有翻车的危险,在离村庄2公里处,围捕干警全部下车摸黑步行至目的地,迅速形成2层包围圈,在整个村庄的狗叫声中,指挥长果断下达指令,突击队员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厅门蹬开,迅速向房间扑去。冲在最前面的区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章卫、中队长黄国平、民警王上吉等人凭借手电筒的光线看见房内的孔凡勇正左手持炸药包,右手持一把尖刀乱捅。章卫、黄国平、王上吉丝毫没有退缩,三人几乎同时扑向孔凡勇,章卫死死抓住孔凡勇的右手(在扑向孔凡勇时,章卫被孔刺了二刀,一刀刺到胸部,幸好被防弹衣挡住,一刀刺到左手,并划破衣服),将刀夺下;黄国平抓住孔的左手夺下炸药包,王上吉挟住孔的脖子后。在武警官兵配合下将孔凡勇抓获,整个战斗历时一刻钟。当场从其住处缴获自制短铳5把,匕首(砍刀)5把,钢丝绳1根,被抢手机3部及部分炸药。
抓获孔凡勇后,省市领导发来贺电慰问,19日早6时,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刘安东亲自到临川区公安局慰问,并说:“抓捕孔凡勇的战斗是抚州公安、武警共同作战的典范”。孔凡勇落网的消息,在抚州市也炸开了锅,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群众议论的焦点,谈“孔”色变的市民喜笑颜开,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公安民警的神勇及恶魔孔凡勇的残暴。一些单位和民众也自发的送来锦旗,以谢领导、干警之辛劳。
2006年9月26日下午,江西省九江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第一庭经过6天的审理,作出一审判决,以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伤人罪、行贿罪、强迫交易罪等13项罪名,数罪并罚,判处首犯熊新兴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罪犯李华、董啸林、张文锋等15名被告也被分别判处死缓、无期徒刑等。
熊新兴,江西联达实业有限公司总顾问,拥有过亿资产,先后担任抚州市临川区两届政协委员。可是这个身上带着各种光环,有着显赫地位的人物却与暴力、血腥和肮脏紧密相连。
当得知熊新兴被判处死刑后,数百名等候在法院门口等待审判结果的群众欢声雀跃,许多人拿出手机将这一正义的判决迅速传递……抚州市的群众奔走相告,许多人兴奋地燃放起鞭炮……
短短几年,抚州市公安局先后摧毁了临川熊新兴、韩友和、南城张小林、乐安姜乐明、东乡梁建明、广昌符广明、崇仁陈建军、邹兵发、宜黄陈凯、南丰胡银根、金溪郭海军等涉恶犯罪团伙44个,破获涉恶案件204起,抓获涉恶犯罪嫌疑人193人。
“刑侦工作最艰苦,毫无生活规律可言。刑警们要长期承受着来自社会、家庭、工作、心理的压力。”抚州市公安局主管兼刑侦工作的副局长李爱民告诉记者:“过去的抚州,黑恶势力的案件多、命案多、涉枪案多,干警违法、违纪的多。而破案,却是全省最少,公众安全的测试排在全省最后。”
数字是枯燥的,但数字有时又是最能说明问题的。
2004年,抚州市公安局侦破隐积案件817起;2005年,破隐积案件729起;2006年,破隐积案件948起;2007年,破隐积案件达1177起。
现在,抚州市公安局的破案率已从全省的后排赶超前列,而侦破命案,06、07连续两年都排名全省第一。
透过抚州市18817平方公里的天地清明,目睹抚州市370多万充满安全而无比舒心的笑容中,我们看到了抚州市公安局的干警们凭着对国家、对人民的一颗赤诚的心,为维护法律的尊严、为保一方平安,用自己的实际行动,铸造着闪光的金盾之魂!
《记者观察》杂志 责任编辑:罗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