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耻辱更重要的是悲悯


比耻辱更重要的是悲悯

        -------读库切的《耻》

                     陈家桥

      荣获诺贝尔奖的南非作家库切,是一位优秀的小说家。他的代表性作品《耻》,也一直倍受关注。《耻》,不是一部复杂的作品,它的独特之处似乎在于它在呈现后殖民现实上有着与当下小说不同的处理方式。小说取名为《耻》,职业的批评家多半会揣测作者的用意,似乎主人公卢里教授的行为,以及他对女儿行为的态度,都与耻有关,耻成了这本小说毫无疑问的关键词,但我却觉得,小说取名为耻,似乎更应该让我们明白,在那一层广袤的耻辱的下边,还要一层更深刻的东西,但那是什么呢?

《耻》的整部小说,写一个五十二岁的白人教授,从开普敦前往南非乡下农场与女儿露西相处,以及露西遭遇强奸之后的一系列事件,卢里的耻辱,不仅在于他在他自身的行为中发现了耻辱,甚至最重要的是通过女儿露西遭遇黑人强奸并沉默接受,以至要嫁给强奸者这一举动中,他感受到了那种耻辱感,这是一种决绝的全部的没有任何疑点的耻辱感。但我却以为,《耻》远远算不上一本顶尖的长篇小说,因为我们认真想一下,就会发现,《耻》的叙事仍然是欧洲式的,仍然是“种族冲突式”的,它并没有获得它叙事上的独立性,因为在卢里与露西这一叙事架构的下层,埋伏的依然是对南非社会现实的控诉和拆解,它的道德要求和伦理怀疑始终局限在寻求他自身(主要是白人)的合法存在,因为从殖民冲突的早期开始,无论从伦理精神还是社会层面上,维持像卢里教授这样一种人的伦理合法性,始终在于它欧洲式的文化判断,我想,这种判断正是欧洲人那种对于耻辱感的追寻和阐释,都是对于上帝意识的臣服,说到底是一种文化优先感。

说到这里,我想指出的是,即便库切着力描写了几位黑人,包括强奸者和佩特鲁斯,但他们的存在是被动的,僵硬的,图片的,他们失去了起码的声音,我觉得库切试图在那一层挥之不去的耻辱感的下方,在那层迷茫的的领域,寻找到一种精神支撑,但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发现一种悲悯的情怀,假若他稍稍悲悯一些,我相信黑人会生动一些,露西也不至于如此“决绝”和“承受”。

我想《耻》和昆德拉的一些小说有着某种类似性,它还是一种知识分子写作,是一种情调式的叙事,它的力量主要是一种诙谐和黑色的灰暗的感受,象其他有着政治诉求的小说一样,它因为缺乏悲悯意识,而最终丧失了人类的力量,这一点或许正是《耻》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