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发行“饭票”之初,是为了让普通村民参与到酒店的投资,共同承担酒店的经营风险分享酒店的投资收益。酒店若赢利了则会分红,投资者可以获得收益;酒店若经营不善则会产生亏损,投资者也要分担亏损的风险。对普通村民而言,实际上是一种纯粹的投资行为;竟然是投资行为,自然也会评估其投资价值。
每家酒店第一次发行“饭票”时,普通村民与村委会的出资就不对等,往往是普通村民每获得一股,其出资都是村委会的数倍。其实这种情况是可以理解的,酒店属于经营性资产,其价值要远高于放在手里的静态资产,因而拥有一定的溢价是合理的。但这个溢价不能太高,若价格太高则证明有泡沫,这张“饭票”就没有多少投资价值。
虽然“饭票”本身的投资原理是这样,这种模式在其他发达村庄运行得也比较稳定,但“饭票”引进村内并被部分村民们接受后,却慢慢沦为赌场里的筹码。“饭票”刚发行那会,村民们还非常关心酒店的经营,关心每份饭票每年会有多少分红,关心自己一年后获得的投资回报是否值得。
但慢慢的村民们发现酒店的业绩报表经常作假根本不可信,不管赢利多少也坚决不分红,也就是说想通过长期投资获得回报基本上不可能。而另一方面,那些只对买卖价格感兴趣的投机者,他们却常常能通过短期买卖的价差获得收益。两相对比之后,“饭票市场”的投资者越来越少,而投机者逐步开始充斥整个市场。大家关心的不再是“饭票”当前的价格是否有投资价值,在意的是能否以更高的价格卖给下一位投机者。于是大家疯狂追捧,“饭票”的价格也越来越高,市场上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饭票”价格的高企和“饭票”市场的火爆,激发了另外两个利益集团的热情,他们可不想错过这大好的发财时机。这两个利益集团,一个是已经上市的非流通股股东,另一个是大部分资产还未上市的原“人民大饭堂”股东。非流通股非常想在市场上直接买卖,那样他们就可以获得几十倍的溢价收益。大饭堂的资产更想全部上市,那样他们也可以从市场上圈到更多的钱。
但是那些持有“饭票”的村民们不答应了,因为他们当初花费了比非流通股高得多的价格才买到“饭票”,有些从市场上通过转手获得“饭票”的,其花费的成本更高。而当初发行“饭票”时非流通股东曾经承诺,其所持有的70%股份“暂时不流通”。至于大饭堂的资产想要更多地上市,也令所有人恐慌。因为村民们都知道目前的“饭票”价格有非常大的泡沫,泡沫为什么能继续存在只是因为“饭票”的总量很少,一旦市场上可流通的“饭票”数量激增,必将导致整个“饭票市场”估值崩溃。
学界和业界讨论了好多年,“饭票”的价格也在这旷日持久的讨论中逐步下滑,在其价格已经略具投资价值时,村委会终于决定开始“饭票”的全流通改革。这次改革的主要内容是让所有“饭票”全部允许流通,但非流通票在流通前必须给流通票适量补偿,当流通票认可非流通票的补偿后,非流通票才能在两三年后获得流通权。因为担心市场的恐慌,这项改革并没有打上“全流通”的旗号,而是以“饭票补偿”的名义,并且是在试点中摸索。
试点初期村民们根本不买张,都认为补偿得太少了,只有原先期望的10%左右,村民们都开始“用脚投票”,导致“饭票市场”哀鸿遍野,大有推倒重来的架势。在此危难时刻,管理层开始了一系列的救市措施,这套救市组合拳可谓丰富多彩,主要措施包括以下几项:一是开放政策允许和鼓励更多的资金入市,包括村内资本和村外资本;二是积极开发“饭票”的衍生品,鼓励投机者进行投机;三是放松对违规行为的监管,对那些有利于做活市场的违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如此“大利好”的重重刺激下,“饭票市场”终于摆脱了先前的阴霾,开始迎来一轮跨越历史的大繁荣。最主要的表现是“饭票”价格的高涨,绝大部分“饭票”都在此期间创出历史新高;进入“饭票市场”的村民也逐渐增多,而且绝大多数都在初期赚到了钱。与“饭票市场”的大繁荣相对应的,则是该市场的大扩容。就是在村民们欢庆“饭票”价格上涨,每天都能吃到“免费午餐”的时候,又有好多酒店上市,大饭堂的资产更是利用这一良机疯狂融资圈钱。最终市场上形成了一个个现代化的连锁酒楼,规模和气势都比原先的大饭堂和酒店要宏大得多。
连锁酒楼的形成,是大繁荣之后大扩容的必然结果。从表面看,连锁酒楼比之前的大饭堂要现代化经济化得多,比单个的酒店规模也要宏大得多,似乎是经济发展的必然。但仔细分析近年“饭票市场”的走势,却发觉这是个彻头彻脑的“人造牛市”,其根基非常薄弱,而最大的问题依然是对全流通问题的掩盖。“饭票补偿改革”虽然从法律上认可了非流通票的流通权,但却利用一段“人造牛市”掩盖了一切问题的根源,大繁荣之后带来的大扩容,将导致市场根本无法承受全流通之重。尤其是“饭票”价格严重高估之后,当非流通票全部流入市场时,将导致整个市场从高位俯冲式的硬着陆。
然而,没有多少人能意识到这些危机,学界和业界的权威人士们也都和管理者一个调子,大力鼓吹所谓的“十年牛市”,鼓吹“饭票市场”的翻番理论。在管理层和专家学者们的大力鼓吹下,“饭票市场”一片繁荣昌盛。连锁酒楼里定期举行的豪门盛宴,似乎又暗含这盛世中的某种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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