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那么近,快乐那么远


 

                                      

 

    儿时,对于下雪有许多的美好记忆。在下雪的时候,也有很多的规划。滑冰、打雪仗、堆雪人、罩麻雀等等。

   记忆中,南方的雪天,似乎总是从冰豆豆砸着瓦面开始的。上半夜,雪豆豆哗啦啦的砸着瓦面。那些雪豆豆击打瓦面然后又从瓦缝隙里滚落到楼板上的声音,对于窝在被窝里的孩童来说,那就是天籁!那就是世间最美的音乐!那也是老天爷送给孩子们最好的礼物。于是,漫长的夜就成了煎熬。夜半梦醒也全因梦中的嬉戏。

    天亮后,不再下冰豆豆了,但朵朵雪绒花却开始漫天飞舞。于是,家里的细麻绳、筛米的筛箩、妈妈笆篓里的黑纽扣、厨房里的胡萝卜、奶奶纺花的凳子,就全成了我们游戏时不可或缺的工具。

    我一直就是个没耐心的人,所以,等不到米筛罩住麻雀,我就已经雀样的飞去了后山,那有个长长的斜坡,下雪时就成了最理想的滑道。把凳子放倒在坡顶,小往上一坐,就迫不及待的对小伙伴嚷嚷:“快给我的(凳子)瞪一脚!”于是,后面就会有很多的穿着花布鞋的小脚踹过来,然后,人和凳子就箭一样的冲了出去。尖叫声、欢呼声震得山上松针上的雪簌簌的落。当然,很多时候会人仰“马”翻。可那样的失败,也总是会激起我们更强的斗志。欢乐也总是会把那些不小心蹭伤的疼痛掩淹。那些晶莹剔透的艺术品一样的各式各样的冰叶叶,也成了最廉价的最逼真的冰雕。偶尔,抗不住它的诱惑,会伸出自己粉嫩的舌头去舔尝。更多的时候,是堆好雪人以后,就去菜园子里剥这些大片的冰叶子,然后,把它们装点在雪人的头上。

   儿时,也常常和小伙伴一起,把她奶奶盐罐里的盐用雪换出,然后,躲在灶屋的窗下,看她奶奶摸索着往菜里搁雪,然后反复的尝反复的搁,直到,盐罐里的“盐”,在炉灶旁化成水。然后,我们俩为自己的恶作剧成功而欢呼,她奶奶则会顺手抄起火钳把我们撵到雪地。

   如今,雪还在年年的下,可下雪带给我的欢乐却越来越少。我也曾在这个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欢呼,内心也曾如儿时一样跳跃。可那些欢呼和跳跃却转瞬即逝。就在昨天,我还和女儿特意跑去广场去堆雪人。看到女儿一次次的故意摔倒在雪里,然后,夸张的尖叫。看着她兴奋的红脸蛋,我笑了。可我知道,我只是快乐着她的快乐。真的!因为没带工具,我们堆了很久,竟然也没堆起一个雪人。我泄气了,可女儿依然玩的很快乐。我想,我没带的不只是堆雪人的工具,还遗失了一颗童真的心。所以,找不到玩雪的快乐。于是,我拼命的想找到儿时玩雪时的那种快乐,想找回曾经的童真。可是,我却更加的烦躁,更加的不快乐。

   此时,  窗外大雪还在扑窗,一朵一朵的,前仆后继,煞是壮观。明明,它们该是无奈的坠落,可我分明看见了决绝。

     这场雪已经下了十天了,我每天要这样的站在窗前一会,带着悲悯的看着这些漫天飞舞着的精灵,心疼着它们绝美的舞蹈下沉甸甸的无奈;心疼着它们最纯粹最晶莹生命在滚滚红尘里化作浊水一滩;心疼着它们绝世的优雅却演绎不出永恒的风景。

    我问女儿雪是什么样的。

    她说是白色的、轻盈飞舞着的、一朵朵六瓣的花。白色的、轻盈飞舞着的、一朵朵六瓣的花——这也记忆中,我儿时眼里的雪。它也是当时能带给我们无穷快乐的使者。现在,雪那么近,只要打开窗,我伸手就能接到无数朵,可快乐,却是那么远,远得似乎只是在记忆里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