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亲人的逝世实录
2008,
我们一行人,步履沉重地走出了解放军421医院的大门。午夜的广州,霓虹依旧闪烁,路上车来车往。
两个半小时之前,即
11:00,透过病房大门的玻璃窗,我看见一直闪烁的生命仪上,心跳为0,血压23,数字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内科的张主任(博士后)、鲁医生(女,硕士)等5位医务工作者,没有放弃最后的努力,采取胸压、注射强心针等各种手段,希望能创造奇迹,完成一个大家都知道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11:30,病房的门开了,张主任出来,遗憾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除了我的姐姐在抽泣,其他人都很平静,虽然眼眶通红,但没哭,因为大家都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此刻,姑妈4岁的小孙子,正在外面的休息室,在他外婆的怀里熟睡。
11:35,插在姑妈身上的所有仪器、管子全部取下,年轻的医务工作者陆续离开病房。我的母亲红着眼睛,和姑妈年轻的儿媳妇,还有那位照顾了老人3天的护工阿姨,忙着给姑妈清洁遗体,穿寿衣。
大表哥、三表哥,在医生办公室办理死亡证明,商讨遗体处理事宜。
两位表哥、一位表嫂,还有我的母亲,携带祭奠用品,跟随小车去太平间。按照风俗,要给老人烧香、烧纸钱。
1:30,我们在门口集中,各自归家。
又一位亲人离我们而去,病因是严重的肝硬化。去年,69岁的四伯父,因肝癌在香港去世。
姑妈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
1936年(尚待考证),姑妈出生在广东开平,我爷爷当时也算是本地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姑妈18岁的时候,家道已经中落,被一位干部逼婚,只身坐船逃到了省城,后来成了广州某厂的一名普通女工。
姑妈一生经历过两次婚姻,与前夫育有两子,再婚后又育有一子,第二任丈夫已于数年前因脑溢血去世。
还记得,小时候在姑妈海珠南旧居玩耍的情景。
还记得,少年时期在西关泮塘姑妈家,和小猫嬉闹的往事。
还记得,姑妈随三表哥入住花园小区的欢欣。
还记得,姑妈被可爱的小孙子逗得开怀大笑的欢乐时刻。
还记得,今年大年初一我们几家人欢聚一堂的幸福。
还记得,
逝者已经随风而去。
谨以此文,悼念我唯一的姑妈-1936-2008。
(敲完最后一个字,我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