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   回  故  乡

潘丽君

那一夜我梦到又回到了老家，老屋前、后的杏树、白杨树、梨树、桃树、苹果树都开满了鲜花，甚至屋门上的用藤条做成的帘子上面也开满了漂亮整齐的花，开的我心花怒放。推开后院的大门，自己小时候常坐的躺椅依然放在那棵梨树下，自己常翻的小说依然散落在躺椅周围，我冲过去躺在躺椅上看天上的云卷云舒，听风飘过花叶的声音，留下余香萦绕鼻息。陶醉中，觉的有什么东西在对我光着的脚牙子吹气，低头一看是我家养的那只狼犬和它四个伙伴，我欣喜的把它抱入怀中，抚摩着它油光发亮的黑黄色皮毛，再看看它的伙伴，眼中显的那么温柔，那么羡慕，低头看看怀中的狗，它眼中不尽的得意。正在好笑中，妈妈喊我起床了……

几日后，小哥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回老家去，他要开车去上坟，我和姐姐一起随他回老家。车开到距离祖坟还有两里路时，我与姐姐要求先下车步行过去。那皑皑的白雪覆盖了曾养育我的黄土地，白雪上只有冬日觅食的野兔留下的一串一串足迹，我和姐姐小心翼翼的踩过这洁净的雪地发出的吱吱声打破了这旷野的寂静。突然想给这寂静添点热闹，于是伏身团出一个大雪球，砸向姐姐，我俩的追逐声和笑声惊起了远处几只晒太阳的麻雀，还有几只野兔从树洞里探出脑袋张望，是谁打破了它们的宁静。

已经有好多年没来给故去的亲人上坟了，站在一个一个的土堆前，回忆他们的音容笑貌，却是一片模糊。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再怎么熟悉的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慢慢变成痕迹，而且越来越浅、越来越淡。

上完坟，堂哥们力邀到家去，我也想看看我童年生活的地方，住过的房子，故要求哥哥去转转。

进了村子，看到街道修的笔直，每家临街的墙都贴着白色瓷砖，大门都是朱红色的铁门，显的整齐化一。从开着的大门看进去，都是封闭长廊相通的转角大屋，墙全是白色瓷砖一贴到顶，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耀眼的白光。儿时那土坯垒成的房子都不见了，冬天当有车辆经过街道泛起的灰尘可以迷离双眼很久，过后衣服上会落满灰尘的景象也已经不见了。街上来往的孩童瞪着天真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我们，终于体会到那首诗句——少小离家老大回，儿童相见不相识的意境了。

原来好多东西需要自己去经历，才有很深的体会。从别人的经历中是想象不到的。

不意外的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我小学的同桌。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告诉我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大的已经十二岁了，看着那张幸福又苦涩的发福的脸，我竟无语可对。匆匆找借口而逃。

走到曾经的家，大门被一把大锁保卫着。只能隔着缝隙看了看，蓝色纯净的屋门被染成了脏兮兮的橘红色，水泥自制的院砖全被锹起堆放在屋廊下，爸爸搭起的大屋棚也被拆的七零八落，院中央我最爱的花池长满了杂草。看着这些瞬间鼻子开始发酸，我一直梦萦魂牵的家已经变成了这样，那我漂泊的魂魄将寄存在那里呢？

我和姐姐沿着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方向去寻找那留下难忘回忆的角落，迎接我们的只有泛着太阳光的白雪，失落中我离开村庄，我知道我的故乡已经永远留在了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