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乡土之乡逝--第四卷农耕



      次日清早,天刚刚蒙蒙亮,父母就开始了一日的劳作,在舒适的被窝里我翻了翻身,继续做我的好梦。父亲吃了早饭,不到六点半早早就骑电动车到10里外的建筑工地上干活。自从父亲停止跑货运后在家赋闲两年,就开始在建筑工地当瓦匠的农民工生活,而一开始还是喜欢干就去工地上干几天,不喜欢就在家呆着的父亲,从今年开始已经把每天去建筑工地劳动当成他生活的一部分。
      而一向严格的母亲也破例让我多睡了一会,这难得的好觉也仅仅是睡到6点半(我正常上班时,一般是起床时间是7点以后),然后实在赖不下去的我就被母亲从被窝里揪了起来。和母亲一起吃早饭,早餐是胶东特色的疙瘩汤,这也是因为我回家母亲特意给我做的,从小喜欢喝疙瘩汤的我整整喝了一大盆。(因为我们家的饭量都大,因此我家吃饭一直都习惯用“盆”,比碗大比盆小的不锈钢的大碗)
      刚刚吃完饭我就琢磨今天在家干什么,还没等我想好,母亲就开始安排我的工作了,跟领导去承包地里“倒地”(就是腾出空地准备种庄稼),然后下午和别人家合伙种麦子。
     由于我们村大部分可耕地都已经建成现代化的标准厂房,剩下的土地村里对村民实行统一的承包,闲不住的母亲选择了靠近村头离家不足百米的两块地。在农村过了一辈子父亲是极不喜欢农活,但从农村走出去到城里居住的舅舅和姨夫还偶尔留恋这耕种的喜悦,所以,在我们村的田间地头经常会出现像姨夫一样开着轿车到田地耕种的城市人。
     我从小生活在农村的环境中,说不上对这种农活的喜爱,但每次看到母亲的辛劳,我都忍不住想帮母亲多做一点,所以在乡亲们看起来,我还算个孝顺的孩子。由于求学和工作以后,我也很少接触到农活,现在偶尔体验一下这样的劳动,我还是乐意去尝试这劳作。
      因为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回家帮母亲干活了,母亲从我的衣服堆里找出来我大学的运动服给我当下地干活的衣服。因为毕业后工作性质的原因,往昔和我一起在田径场上训练的运动服已被母亲束之高阁。
      换上衣服,我好象回到儿时放学后帮母亲做农活的日子。因为今秋的雨特别多,拔花生以后茎堆积在地里就烂了很多。奶奶不舍得扔,在天气刚刚发晴的时,就用一上午的时间把已经被水浸泡发黑的花生案(土语)翻开在地里晾晒干。当母亲说扔时,遭到奶奶的极力反对,奶奶觉得干了至少可以烧火,所以上午,我只好和母亲去地里用小推车把晒干的案子推出来。
      但上午奶奶仍然不放心,去地里看一看,担心我和母亲把案子扔了,趁着我在家里,我推了满满两车花生案到奶奶的院子里,方便奶奶烧它取暖。
      一上午的时间,忙了整整三小时,我和母亲才把2亩多地倒了出来,准备下午种麦子。至于种麦子的工具,那是70年代我们当地种麦子的“耧”(靠人力拉,土语成LOU),在一个村一般就四五个,农忙的时间大家都等着排号,现在也都放成文物了。而父亲借到的是我村为数不多的几个原始耕种工具,由于我们村现剩余的耕地少,机械化的播种工具已经不到我们村,加上耕地没有配套的灌溉和便利的交通,机械化的设备肯定用不上了,因此耕种只能回到这种原始状态。
      中午在建筑工地干活的父亲回来,简单吃了个饭,又继续去工地干活了,不舍得的是每天60元的工钱。这样,下午我和母亲就与临地的乡亲合伙去种麦子了,很难想象的一副滑稽画面就这样出现了,在山脚下标准厂房前,有三个人正有最原始的耕种方式进行原始的播种,我穿着年轻人的运动服、母亲标准的中年妇女打扮、邻居大爷却少见的中山装,我们三代人穿着各时代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也昭示了时代的变革,远处的现代化工厂上方“为建设现代化企业而奋斗”几个大标语在村头格外醒目,与我们耕种的情景显得格格不入。
      很久没有进行大体力运动的我,在帮临地的大爷把他家的地种上麦子以后,就累得大汗淋淋了,母亲说让我休息一下,她来拉耧,可已经成年的我怎么忍心看母亲再这样操劳,想起父母这样辛苦了大半辈子,我还是咬牙挺了下来。
      谁知,用来播种的耧在被闲置多年以后,上面的铁锈已经完全把它的耧脚给锈透了,因此,在我们的地在种到一半时,耕脚就断了一个,不能继续耕种,对我来说无疑给我减轻了当天的负担,但母亲还是心疼她有要耽误一天工了。由于当天用大镢去刨沟肯定种不完,因此母亲和我分头平一下已经播种的麦地,这样到傍晚我母子俩就成了村里罕见的还在劳作的农民。
      到晚上吃饭时,我丝毫没有体验到劳动的欢乐,相反我留下的是浑身酸疼。可比起作为儿子仅仅为父母分担这样的负担,我却觉得羞愧……
      这无疑给我好好上了一课,虽然我还不能及格,但这一堂课却足够让我留下深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