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中毒死亡，岂能只让校长背负罪名？

     陕西定边县堆子梁镇中学(九年一贯制)12月2日凌晨发生特大煤气(一氧化碳)中毒事件，该校小学四年级一女生宿舍12名女生集体中毒。截至昨晚8时，有11人死亡，1人仍在抢救当中，死亡的孩子中年龄最大的只有11岁。目前，当事学校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等6人已被当地公安机关控制,当地检察机关亦提前介入侦查。榆林市市委书记李金柱批示要求彻底查清事件原因，追究相关人员责任。（西安晚报2008年12月3日）

笔者感慨，11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永远地消逝了；笔者悲伤，我们的希望我们的未来就这么破灭了；笔者长叹，为何受伤的总是教育？！在对这些生灵的哀悼与祈祷中，笔者细细地阅读了几乎所有的相关报道。笔者发现，事故发生后，陕西省从上到下几乎所有部门的领导都相应出动，除了安抚、处理以外，就是调查问责。此外，教育部也随即发出紧急通知，要求各地迅速组织力量开展寄宿制学校学生宿舍安全排查，防止一氧化碳积聚造成中毒和火灾的发生并一再要求专人负责学生宿舍夜间管理和安保工作，加强夜间值班和定时巡查。

11个学生用鲜活的生命换来了领导规模宏大的“关爱”，真可谓感天动地。与之颇为不宜的是，该校校长赵秉宏已被撤职，并和副校长、教导主任班主任等已被当地公安机关控制，再也无缘参与这个倍受媒体关注的“爱心”大行动。面对于此，笔者更是心有悲恸：一个穷得只剩下一个煤炉的学校，校长、班主任究竟犯下了怎么样的罪孽，以至于要夺去这11名自己爱之不及的小生命？之前那些大大小小的领导都干什么去了？他们难道原本就不晓得这些穷苦的孩子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环境中学习的吗？除了事后冠冕堂皇的问责，他们究竟还会做些什么？

报道出来以后，笔者同时查看了几乎所有的网络跟帖和评论，笔者惊奇地发现几乎所有的网友都发出了类似“请放了可怜的校长，别让他流泪又流血。”“请放了可怜的校长！有后台的校长能在这样的地方当校长吗？”“为什么要控制校长？应该一级一级的追究，乡长、教育局长、主抓教育的县长、主抓教育的市长都有责任。”等等几近相同的呼声。更有网友为之做诗云：

请放了可怜的校长

面对严寒他只能彷徨

没有万贯资产做他的脊梁

他用什么驱散寒冬带给孩子们的忧伤

请放了可怜的校长

我想他的内心比谁都存有更大的希望

那十一名可爱的学生胁下生出飞翔的翅膀

把贫穷落后带走促生出富有的歌唱

请放了可怜的校长

去抓那些贪官污吏和恶狼

清理他们的满脑和肥肠

贫苦山村的孩子们也许不再迷茫

……

笔者感慨人民群众的公平与正义，笔者惊叹人民群众的伟大与崇高！我们不是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吗？国家不是下拨了巨额的资金用于乡村教育的吗？这是一桩穷教育造成的悲剧又让我们解读出了什么？设若是在发达地区，会出现这样的事故吗？设若此次中毒身亡的不是学生而是校长，那么又该是谁的责任呢？

     笔者此说，也并非盲从地替校长开脱，设若的确是学校安全措施不到位，安全隐患未重视，安全教育不够，安全检查制度未有效落实，未制定或未有效落实突发性事件预案，作为学校的主要负责人，校长是无论如何也难逃其咎的。但是班主任怎么了？一个每月只有10元上下补贴的班主任究竟要承担多大的重负？为何事件发生之后也被“控制”了呢？

再来说说教育部。事情发生当日，教育部随即发布了一个紧急通知（据说是去年根本就没有任何修改的），要求学校切实昨好农村学校冬季取暖安全工作。笔者请问，怎么做这个安全工作？学生用电烧水喝，发生火灾，赶紧通知收缴所有用电器具；学生用刀子杀了老师，赶紧通知收缴刀子；这回怎么办？难怪石屋山人会说：一氧化碳是混在空气中的，教育部该让学校老师收缴空气了，江苏省某中学初二学生从17楼跳下自杀，教育部该赶紧通知拆楼了！不分析检讨问题背后的原因，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总是在事后发通知，老实说，这样的通知不过是应付，是逃避责任。

另据了解，河南省教育厅决定10月以后，安全教育要纳入各级各类学校的教学计划，成为学校教育的一项重要内容。各级各类学校要根据不同年龄学生的特点，积极探索有效的安全教育形式，努力增强学生的法制观念、防范意识和自我保护能力。另外，各学校还要加强校长和教职工的安全知识培训；同时，对各级安全工作管理人员要进行分层培训，以提高他们适应工作的能力。类似河南这样的决定，几乎各地都有，而且皆是层层下发。就拿笔者这里的学校来说吧，安全成为了学校的核心和重中之重，成为了核心，全校上下焦头烂额、疲于检查。可到头来，危房还是那样的危房，教室还是破旧的教室。与以往不同的是，学校该开展的活动取消了，教师成为消防队员，成了防震宣传员，成了交通协管，成了食品监督员，成了黑夜白昼赶写安全教育记录、安全隐患排查汇报、学生行踪调查、校园周边环境勘察、值班情况汇报、安全情况上报等等材料的安全记录员。难怪不少的家长质疑：学校改安全局了？你们的校长升任安全局局长了？

回头再来说说领导“关爱”。作为教育工作者，笔者不是不重视学生的生命安全。但笔者不解的是，为什么领导总是要在事故发生以后才彰显什么“关爱”情怀呢？设若是学校的楼房是最坚固的，设若是学校的设施是最先进的，设若是陕西定边县堆子梁镇中学每间学生宿舍都装上了暖气或者中央空调，还会发生这等极其惨痛的事件吗？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个农村学校要经费没经费、要材料没材料，要什么没什么的尴尬年代里，即便是你再怎么问责，校长、教师除了空洞的说教和用笔写出一些毫无意义的汇报材料以外，他们究竟还能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呢？

诚如网友所说，应该一级一级地追究，乡长、教育局长、主抓教育的县长、主抓教育的市长都有责任，不仅应当将他们“控制”起来，而且也应当治以重罪！校长不应当成为领导推卸责任的“替罪羊”——这不是我说的，是人民群众的共同心声！

（李吉明2008年12月3日于河南信箱  邮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