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未来的一个期待——“我的三十年记忆”之六

1983年是在全国人民的欢声笑语中到来的。年初的除夕之夜，中国人在荧屏前品味了一道丰盛的精神文化大餐，由此开始了长达26年的央视春晚情结。遥想26年前那个特别的冬夜，当观众打开电视，看到阔别十几年的侯宝林等老艺术家再度亮相，看到喜剧演员王景愚令人捧腹的哑剧小品《吃鸡》，看到风华正茂的李谷一深情演唱曾经的禁歌《乡恋》，那一刻的惊喜与感动、温暖与快乐，恐非今天的观众所能想象。马季、姜昆、王景愚、刘晓庆成了央视首届春晚的当家，又当主持又演节目，忙了个不亦乐乎。而李谷一则成为了春晚正式登台的第一位歌手，一个人竟演唱了五首歌曲。和现在的春晚比起来，当年的场地之小、条件之简陋、演出服装之朴素，实在有着天壤之别啊。26年弹指一挥间，时至今日，除夕之夜的央视春晚，已经成为多数国人精神年夜饭的不二选择，尽管经过了改革开放这么多年的洗礼，人们的文化鉴赏能力有了极大的提高，人们对文化生活的需求早已呈现多样化的倾向。然而对于春晚的喜爱和挚着，许多人却始终如一，我就是其中的死硬分子。从当年那个除夕之夜算起，我已经整整在电视荧屏前陪伴央视春晚共同度过了26个不眠之夜了，尽管也经常会发些牢骚，道些不慢，对其中的商业化气息、政治化色彩、公式化的流程颇有微词，但在那个夜晚，央视春晚却总是我家电视遥控器的不二选择。

这一年的国家大事要数六届全国人大的召开了，经过了改革开放最初几年的拨乱反正，国家的政治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在这一届人大会议上，李先念当选为国家主席，乌兰夫为副主席，彭真出任人大常委会委员长，邓小平为国家军委主席，赵紫阳为国务院总理。而更想说的一件事是这一年开始的三年整党运动。经过文革等一系列的政治运动，作为执政党的中国共产党的确在自身建设上面临着许多严重的问题。经党的十二大决定，从这一年开始用三年时间在全党进行一次整风运动。力求从根本上解决党内存在的严重腐-败问题。当时的决心我觉得是很大的，并提出了“成败在此一举”这样颇具悲壮色彩的口号。作为一名对党很有感情的年轻党员，同时又在沈阳日报编辑部负责“党的生活”专版的编辑，回想起当时的心情，对这次整党真的很抱希望。当时我在工作中经常与市委的组织部、宣传部、纪委的有关部门打交道，接触了许多党员违法乱纪的案件，也报道了许多基层开展整党工作的典型经验。那一段总是开会，下班后也总是要留下来集中学习、开党内的民主生活会，党员之间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扪心自问，当时自己的态度是认真、积极的，许多老同志结合个人在那场浩劫中的表现，进行了认真的思想清理和深刻反省。尽管没有精确的计算，但可以肯定地说，在我所接触到的层面，当年那场党内整风还是着实下了些功夫的。

然而，后来的实践说明，那种形式的整党并没有对整治党内腐-败问题产生根本的作用，记不清此后又进行过几次整党运动和各种名目的党内学习，每次的决心似乎都很大。但人们的思想似乎麻木了，那些腐-败的基因也具有了更加顽强的免疫力了。慢慢的，人们习惯了在这样的活动中更多地去做一些表面文章，习惯了在单位戴着面具为人处事，说假话、办糊涂事，成为许多人的不谋而合。这种原因的产生大概源于多个方面，其一是极端地吸取了以往政治运动的经验教训，为了避免重蹈那些因为说真话而被打成“右派”、“反-党分子”的覆辙，人们都学乖了，明哲保身、少说为佳、和为贵，成了越来越多人的不约而同。其二是信仰的严重缺失，在过去的那个年代，对于每个党员而言，谈到信仰问题，每个人的回答应该是明确的，而现在再说到这个话题，人们就会觉得你的问题提出的有些不合时宜了。以前我们共产党的信仰是“实现共产主义”，而现在这样的名词却基本上已经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消失了。其道理不言自明：以前的那个口号的确过于空洞了，现在的人们则更加务实了，如果让我来回答这个问题，我也只能说：“共产党的信仰其实无非是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这样的回答也许过于直白，但却会很得人心哪。

    记得当时我们栏目组接到市委宣传部党员教育处转来的一份材料，是有关沈阳郊区农村的一位女党员因为信奉天主教而自动退-党的情况通报。坦率地说，这件事放到现在也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毕竟信仰自由嘛，但这是在二十多年前的改革开放之初啊，上级领导很重视，但又拿不出明确的处理意见，就转给了报社，希望我们前去调查一下。这件事我曾经以前写到过，这里又再一次提起，既是因为对此事的印象深刻，同时也觉得很有反思的必要。我们当时去当地了解情况后的心情很沉重，许多真实的隐情也难以如实见报，只能是写了篇调查附记，略微笼统地从党员信仰危机的角度强调了一下党员教育的重要性而已。转眼之间，此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对于信仰问题，现在已经很少提及。但我想不提及并非是不存在，由于现在党内的问题仍然很多，在政治体制改革取得有效进展之前，许多问题的解决难度似乎也比较大。但就我个人而言，对今后的前景仍然很乐观，就像二十几年前的经济体制问题那么复杂，但现在不就简单清晰得多了嘛，而且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历史的经验说明，中国的事情比较复杂，必须留足时间和空间，先易后难，总有问题解决的那一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