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的到来


       

    刚从香港回来,我的私人理财经理怀着沉痛的心情告诉我,我前两年买基金赚的钱,已经都还给市场了。她说,今年的中秋节,一群做金融的高官在一起聚会,当时还有人拍着胸脯说,“雷曼兄弟这样的公司怎么可能倒闭哪?我就刚买了一百万他们的高息短期债卷,一年就百分之二十,赌一把啦。”

    我们算了一下,这位仁兄话音落后十个小时内,雷曼就正式宣布破产了。

    今天早上打开电视,到处是新闻,说连英国女皇的夜礼服现在也是“缝缝补补又三年了”。新闻说,以前,皇家女人出场如果一条裙子穿两次,那就算穿帮了,是丢脸的。但是现在,女皇已经把穿过的裙子改改腰身,再穿一遍了。据说皇宫发言人还解释,说这是老太太带头让大家勤俭度日,共过难关。看样子,萧条真的要来了。

    所以我们半年前策划十一月主题是低调,不是瞎猫撞到死耗子,就是好有远见,总而言之,非常是时候。说老实话,我早就对双位数增长所带来的BLING BLING时尚很厌倦了,换个口味正合适。

    但是,低调不是所有人都能玩得转的风格,我仔细琢磨一下,现在玩低调真的困难重重:

    首先,我们现在是眼球经济,低调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本来我找了三个我认为非常低调的艺术家做封面的。

    第一个是刘索拉,自从她从美国搬回来,就在搞她的音乐会和写作。我老想把她商业化一下,她每次都拒绝我,还骂我是个小商人,老打朋友的主意。

    第二个是田壮壮,真的不喜欢在镜头前面。他在新疆拍戏,我抱着电话不放,非要他答应,估计他知道我也没本事去新疆找他,所以就非常敷衍地说,好,回北京联系。他早该回来了,肯定躲着我,不接电话。

    第三个十陈丹青,他是最矫情的,嘴也比较利落,跟我说了一大堆话,说他不喜欢高调,要在家安心画画,好说歹说,最后还是看在索拉的面子上答应了。谁知道这对话刚过,他老人家就和韩寒一起在电视上骂文学大师了。害得我狠狠数叨他一下午:“假低调,假低调,不够朋友。”

找低调的人上封面,这本来就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我是自找没趣儿,拍不成挺自然的。

    这期的“未来人物”是中国艺术家杜旸,她也是个低调的人,试了几次,我们还是没有说服她让我们拍一张她正面的照片。但是她的作品却是非常夸张的,在欧洲,经常作为艺术品参加展览。这让我想起另一个同样低调的设计师马可,我们多次要求采访都被拒之门外,理由是“你吃鸡蛋,非要见老母鸡”嘛。

    随着双位数增长率的消失,也许我们真的可以低调一些了。对于那些和我们一样不再盼望灯红酒绿珠光宝气的时尚派对,而是向往那一碗飘着米香的白粥,秘方腌制的咸菜和一杯上好的绿茶,也许不久,我们可以欢天喜地地送走BLING时代,欢迎低调时代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