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田太权的摄影展已经有些日子了,说不上美,也说不上享受,但绝对可以刺激到我,从心理到生理的那种刺激,好的艺术作品总可以轻而易举的刺激到观看者,我绝对相信这点。回来想写一些东西,但又想到见平媒,实在是够呛,就又迟迟没动笔了。
一个艺术家如何表现死亡是很有意思的。田太权的摄影作品以全国唯一的、位于重庆的红卫兵墓群墓碑为创作背景,就是说用照相机再现了创作者所理解的那场无辜,甚至无聊的武斗。这些死者中最小的才14岁,男男女女都有,生活还没怎么开始,就躺在这里了,然后就这么被人遗忘了……对于那个奇特年代的奇特事件,今人有意无意,都没什么必要看的太仔细。而田太权正是以这个唯一的遗存作为题材去创作,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这种失忆的一种抗衡。
毕竟,我们很少想到墓园也可以成为一种素材,而这种素材一经确立,就已经给整个影像打下了一束基调,又加之在这种基调下的拼贴叠合,从而重构出一种判然有别于以往的影像方式,荒废的墓园、斑驳的石碑、披着绿军装的女人,面色苍白、表情木讷,凄美,诡异。在798的那间小展厅中,当时的背景音乐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这么几幅作品挂在墙上,在一种历史的庄重性,又森然有鬼气,有点巴洛克,阴郁华丽,有激情,有信仰。全是大块面积的对比,逻辑可以逆推成立,又加之对于这场历史语境鲜艳的复现,于是死亡也可以看上去性感,于是作品成功的抵达了一种无常之感。
从这些作品中,可以显而易见到田太权对于一种革命叙事的激情,生于60年代的人,总是更有责任感,一种对于集体情绪的宣泄,总以为责无旁贷。虽然那段历史对于田太权来说,可能本身更多的是一种模糊、破碎、甚至多少带有一些神话色彩的儿时记忆,但是也恰好是这种非理性的记忆使得创作者不必像一般叙事者一样断然回避一些难以名状的创作情绪,田太权要做的,就是去想象,尽可能的想象那些亡者,从一个更加独特暧昧的视角,从而达到一种对于社会现实的表现。当然这种表现也不单纯是那段历史,就是在今天,当我们站在一个价值判断失当,而理想也显得荒唐可笑的年代的时候,田太权的作品的确有其特殊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