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斗


  工作后第一次回家探亲,我计划尽自己的财力所能,给每位长辈都买一件小礼物,价钱不可能太贵,但是,一定要尽到我对他们的一份心意。一路上,利用车、船、火车转换的间隙,我跑了许多商场,按照计划表,给奶奶买了头巾,给爸爸买了酒具,给妈妈买了皮鞋,给叔叔买了茶叶,给姑妈买了餐具,给婶婶买了巧克力……最后,只差一件:准备给姑父买的烟斗。

  我将行李寄存在车站里,直奔附近的一些大商场而去。第一家,没有;第二家,也没有;第三家———终于找到了我要买的烟斗。这烟斗真是太好了:黄连木的根雕成,古朴,大气,据说还有保健功能,我一眼就看中了它。掏出钱,我正要将烟斗买下。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拽我的衣服,转身一看,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她仰着小脸,怯生生地对我说:“叔叔,你过来一下,好吗?”我被她拉到商场的一个拐角处,见到了小女孩的妈妈———一位模样长得极像学校老师的女人。

  女人见到了我,露出了期待的目光,还未开口说话,脸就先涨得通红;开口说话时,眼睛就看着自己的脚,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头也随着话语越说越低。从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知道了这母女俩是去南方探亲的,转车时,原想在商场买点东西上路,没料到钱和车票都被小偷给扒了……我止住了她的话,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钞票,塞到了女孩的手里。那女人坚持要我的姓名和单位地址,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没有告诉她我的姓名和地址,只说了句:“路上当心”就匆匆地离开了。

  给姑父的烟斗最终还是没买成,虽有遗憾,但心中却有着一份说不出的畅快与自豪。回到家,姑妈来看我。我把餐具给了她,并解释了想给姑父买烟斗而最终没买成的原因。姑妈听了,不仅没生气,反而高兴地搂着我的头说:“孩子啊,你长大啦!”

  第二天,我去姑妈家。姑父见了我,分外地热情,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烟斗,感慨地说:“还是我侄儿懂事,大老远的,还给我买了烟斗!”我一下子懵了:“烟斗不是没买成吗?哪来的烟斗?”姑妈闻声赶了过来,边走边说道:“这可是你侄儿的一片心啦,你说是吧。”说着,冲着我直眨眼睛。我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姑妈自己买了烟斗,以我的名义送给姑父了。我的心头一热,看着姑妈的眼睛竟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