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一封看来很急的信。文字有点零乱、也显得很粗糙,但是,意思还是很清楚的。为保持原样,我就不做修改了,大家先看一下这封来信。
任老师你好:
有一件事一直困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请协助你们,怎么解决问题?
18岁的女孩有人介绍给了30岁的男人,他们一见钟情,就同住了,女孩为了拿身份证,叫她师傅帮她拿一下寄过来,结果他父母和姑姑经过派出所把人带走,女孩不愿意走,睡在地上,被他父母抬走了,女孩说我不走,你们打我,骂我,派出所说年龄不够强行带走,女孩妈妈是后妈一直对她不好,经常打骂,爸爸不做主.后妈说了算,,2007年3月份走的,男方找人和她父母私了,她父母不同意,后来跑了两次,都被捉住都没有成功,后来父母派了人看,不管到哪儿都有人跟踪,然后就把她锁在家里,父母找了几家男孩,女孩不愿意和别人谈恋爱,关了4个月,7月14日,看的人车子坏了,女孩又跑了,又被父母抓住了,父母把女孩打了半死,把头发都抓下来了,嘴里都打出血,不是太严重的,不过打得也不轻,男方找了律师,律师说没有权利管,她打死不管你的事,你是非法同居,现在男方又没有方法救她,她亲人又不帮女孩说话,难道就不管她,让父母一次又一次打骂,肉体上痛苦,太残忍了,我对法律了解的不是太清楚的,我在网上看了,虐待只有重伤,死亡父母才有罪,只有本人或亲戚才能诉告,男方又没有办法救女孩,女孩又锁在家里,有话没有地方说,女孩怕后妈,可能是打怕了,怎么能救女孩,让她有自己的权利,不受到伤害,重新生活,怎么用法律保护自己,能够健康快乐的生活.我们一起来帮帮这位可怜的女孩的命运,收到请立即回话,我写的时候女孩还锁在家里,失去自由.万分感谢!
信的意思很清楚,一个18岁的女孩和一个30多岁的男人相爱了。两人年龄正好差了一轮,但是,这个年龄差比起有的名人那种两代人甚至三代人的年龄差来说,还不算差得太远;差12岁的还不能算是两代人,还是同辈人。所以,从爱情的角度来说,也要更自然一些。信里说,女孩的父母极力反对两人相爱;他们并不反对姑娘找对象,他们也为姑娘找了别人。然而,这个年龄是女孩最痴情的时候,父母的打骂不但不能打散鸳鸯,而且还会使性子烈的姑娘更执著、更坚定。人啊,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大都如此。
这封来信让我不知从和还是分的角度去说。因为恋爱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可能把人送入天堂,也可能把人打入地狱,关键要看是和什么样的人,什么能耐的人,和什么人品的人恋爱了。这封信里只说到了姑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没有说男方是个什么样子,我的话就不太好说了。
我觉得,这件事很难说谁对、谁错。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表面上看来姑娘的父母很残酷,但是,他们的出发点也许并不坏。不管是什么样的父母,希望孩子今后过上苦日子的都是极少的,大多数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作为看到了太多的婚姻悲剧的一个老法律工作者,我觉得在恋爱的时候,适当的考虑父母的观点是非常必要的。
我们家就有一个让全家人刻骨铭心的例子。我在博客里写过一篇文章,叫《姐姐,女人的镜子》。我们家只有姐弟两个,我姐姐像那个姑娘那个年龄的时候,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可惜非常遗憾,她在十八岁这个花样年龄的时候,和同班一个身高比她矮,家境也比我们家差得多的男同学相爱了。尽管我的父母说尽了所有的话,吵骂也有很多次,可是,没有任何的作用,姐姐如愿以偿地和那个男同学结婚了。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这件事成了我们全家最大的遗憾。姐夫一个月只有五百元钱的工资,烟酒却很厉害。我在上海搬了新居,姐姐过年带着外甥女来玩,爸爸给她们买来的车票;我给她们买回去的车票。一次,我们上街转,姐姐看到一件四十元钱的裙子,她很喜欢,她在店里压低了声音给我说:“我没有钱。”这就是我现在唯一的姐姐。如果有谁觉得,这种生活是她所希望的,那就没办法了。我认为在这个非常现实的社会里,不能一味地谈感情,适当兼顾物质的考虑,还是很必要的。
当然,也可能信里说的那个男孩子非常好,非常难得,姑娘觉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所以姑娘要坚持。不过,现在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按着我们国家法律的规定,女要到20岁才能结婚。既然姑娘义无反顾的,我觉得完全可以让她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生活两年;这两年的时间,她也可以更清楚地了解那个男孩子到底适不适合她。如果两年过了,她还是觉得非常喜欢这个男孩子,那时候,婚龄也到了,结婚也就顺理成章了;如果过了两年,她觉得不合适了,那么离开他,也不会要死要活了。
只是她那素质太差的父母,采取、毒打的方式来干涉姑娘的婚恋,我觉得不管从哪个角度说,都是很恶劣的。家事法律照样可以管,我在这里无法做更多地法律分析,建议将此事举报到当地妇联;如果对姑娘构成了非法拘禁、构成了人身伤害,法律还会对她的家人上刑的。具体的,你可以去律师事务所咨询一下。
从你的来信,可以看出,你对姑娘父母的暴行很气愤。而从我大量看到的类似情况来看,处在这种家里的父母都很难:管吧,再说、再骂、再吵、再打,都没什么用;不管吧,姑娘一旦嫁了过去,过苦日子,最心疼的,除了父母还会是谁呢?
推荐你看看我的两篇文章,一篇是我刚才说到的《姐姐,女人的镜子》;另一篇是《痴恋悲歌》。附上:
姐姐,女人的镜子
和我聊过恋爱婚姻家庭的人,或者看过我的文章的人,都说过这样的话:你怎么对恋爱婚姻中的女人那么了解?我对婚恋中迷失的女人的分析,最初来源于姐姐的恋爱婚姻给我们全家带来的刻骨铭心的伤心。
我们家只有姐弟两个,我和姐姐差两岁,姐姐属鼠我属虎。小的时候,我们姐弟就经常受到邻居们的赞扬。对我的赞扬主要是我从小读书就特别好,我在《三城岁月之古城西安》中说过,我在小学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写作文,我的作文经常被班主任钱老师在班里作讲评,甚至拿到高年级去朗读。而对姐姐的夸奖,则主要来源于姐姐与众不同的漂亮。姐姐从小就长着一头别致的黄头发,中国人长黄头发,一般人会理解成黑头发看起来有点黄;可姐姐不是那样,她是像外国人那样的黄头发。有人可能想象成有些中国人那种皮肤白得不正常的黄头发,姐姐也不是那样;她的皮肤并不特别白,和一般女孩子差不多,就是头发很黄,所以小时候人们都叫她“黄毛丫头”,黄毛也成了姐姐的绰号。在那个求大同的年代里,姐姐特有的黄头发给姐姐带来了不少的烦恼,她总是想方设法地要改变自己的黄头发;比如,经常去染发,但染成黑的之后,过不了多久头发根又长出了黄头发,成了花头发。我们家里人倒觉得还是黄头发好,和别人不一样更有特色。
我记得有一次,妈妈到上海阿姨家里去,回来的时候,阿姨送给姐姐一件白红兰相间的花的尼龙丝质地的长袖衬衫。这件衣服我的印象很深,我觉得那件衣服非常好看,可姐姐穿了一两次之后,就不穿了。过了段时间,姐姐的同班女同学毛五来我们家玩,我看到那件衣服穿在毛五身上,我才知道姐姐用她的花尼龙丝衬衫和毛五的一件很平常的白底子上面粉红花的的确良衬衫换了。我当时只是觉得干吗要用自己漂亮的衣服换别人不漂亮的衣服呢?大了以后,我才明白,这缘于姐姐的性格。姐姐总是认为别人的东西更好,而对自己拥有的其实很珍贵的东西,很让人羡慕的东西却不知道珍惜。所以,才会做出这种拿自己的西瓜和别人换芝麻的事情。
姐姐上小学的时候,读书成绩很好,人也很聪明,比我更大气。姐姐从小就做班干部,副班长之类的;唱歌跳舞也参加,但不特别出色。上了中学以后,尤其是上了高中,姐姐的成绩就逐渐滑了下来。她们上高二的时候,正赶上文革结束恢复高考,姐姐班里很多同学都在拼十年动乱之后的大学席位,那时候,姐姐已经完全无心读书了,她没有去参加高考。高中毕业那年,正赶上国家取消上山下乡政策,姐姐直接进我父母所在的纺织厂,成了纺织工人。从此,她在这个厂里一直做到45岁的时候待退休。
姐姐上高二的时候,父母发现姐姐和她们同班的一个男同学小潘在谈恋爱。小潘他们家也在我们厂,父母也是我们厂的职工,家里兄弟五个,他是老四。姐姐和小潘谈朋友的时候,他们家长子结婚了,下面四个年龄都只有两三岁差距的兄弟,还都没有成家,家里的负担可想而知了。尤其是小潘本人,身高只有一米六十多一点,高中的时候就学会抽烟了,平常给人的感觉油里油气,完全不是我们家本分的路子。母亲是一个很要强也很自尊的人,样样喜欢和别人比,对这样的男孩子,母亲完全不能接受;父亲人很随和,但是父亲也看不惯姐姐找这样的男孩子。接下来,就像许多人家,女孩子找了不称心的郎君一样,父母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家里的平静从此不再;可是,没有任何的作用。对于潘家的贫寒和小潘本人的无才无貌,姐姐义无反顾。姐姐很少解释什么,但看得出,她非常的痴心。
父母让姐姐到上海和老家定海去呆一段时间,姐姐去了。姐姐在上海的时候,阿姨家一个邻居男孩追求她;在定海的时候,也有男孩子盯上她,可姐姐不为所动。几个月以后,姐姐回到西安家里,和小潘的关系一如继往。失望的父亲说:“我等着看你的笑话”;姐姐说:“自己家里面的人,有什么笑话可看呢?”
为了姐姐找这样的男朋友,我们家没少听邻居的闲话。有人说,是因为小潘采取了威逼的手段,我们家才不得不接受了小潘;而曾经教过姐姐的老师们和我们家的老邻居们,只要碰到我们家的人,就是一片惋惜声。说得最多的是这样的话:“你们家的黄毛可惜了。”我完全不明白,身材苗条、个子高条,又有着一头独特的黄头发的姐姐,怎么会去选择一个比她个子还要矮,又没有任何能耐,最大的嗜好是烟酒的男子。
姐姐和小潘经过七年的恋爱,在他们25岁的时候,姐姐嫁到了潘家。此时,小潘也在同一个纺织厂做了工人。结婚的时候,潘家只在家里摆了几桌酒席,自己搞来的木料,打了一套家具。潘家住在平房里,一片居民,只有一个公共厕所,还是茅坑式的;冬天还好,夏季那气味儿令人窒息。用水也是几排房子共用一个水龙头。可姐姐无怨无悔地跟着小潘。两年以后,他们的女儿晶晶降临了。小姑娘一生下来,就是圆圆胖胖的样子,尤其是她长着一双特别大的眼睛,这让我母亲十分地疼爱。姐姐坐月子的时候,是在我们家里。之后,母亲帮晶晶带到五岁,直到突然去世。
在姐姐和小潘恋爱和结婚的日子里,小潘经常到我们家里来吃饭,而且特别喜欢喝酒。我和父母一直和小潘隔着一层,碰到了也没什么话说。小潘最喜欢说的,是他的兄弟们和别人有什么大的出息,而很少说他自己,其实他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而我们觉得,他说的那些事情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们也很不愿意听他说这些。他也能感觉到,所以,他经常是对我们家的饭比我们家的人更感兴趣。尽管我们家的人对他很淡漠,他还是经常跑到我们家来吃饭。后来,我上大学以后,很少回家了,只是经常听父母说到他。我们对他的看法很难改变,他不是我们家真正能接受的亲戚。充其量只是他和姐姐是夫妻,我们不能拒绝他来而已。
91年的时候,我在宁波借了房子,父母带着姐姐的孩子晶晶来住了将近一年。这段时间里,母亲经常说到姐姐的婚事。母亲说,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姐姐嫁了这样一个男人。有一次,母亲说,姐姐特别喜欢买衣服,嫁了这样的男人,再怎么打扮又有什么意思呢?但是母亲却非常喜欢晶晶,这个可爱的孩子在很大程度上让父母对姐姐婚姻的失望得到了平衡。我也觉得晶晶非常地可爱,她的降生给我们全家带来了很大的快乐。所以,晶晶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我们家,我每次从宁波回西安路过上海的时候,都会给小姑娘买衣服买鞋。姐姐跟别人说,小姑娘那段时间的所有衣服,几乎都是我给她买的。
母亲去世之后,姐姐的公公和婆婆也都没有了。但那家纺织厂的效益也每况愈下。厂里精减人员的时候,小潘下岗了几年时间,下岗的时候,每月只有50元的生活费,他也去外面做过一段零活。在我父亲的鼓动下,姐姐夫妇也先后开过一个弹棉花的小铺子,开过一个小食品店,但转了一圈,小潘又回到原来的纺织厂上岗了;只是他从原来的技术工人变成了看仓库的,一直做到现在。他们住的那破败的平房,几十年过去了,还是那样;虽然厂里盖起了新公房,可他们没有能力购买。
母亲去世以后,父亲一如继往地资助着姐姐一家。到底是亲生父亲,嘴上说看笑话,真正到了有笑话的时候,不可能在旁边看着。父亲的退休工资虽然很微薄,但是,看到晶晶读大学,姐姐经济很困难,父亲把抽了几十年的烟也戒了,每月给晶晶贴100元钱。姐姐家和父亲家离得很近,晶晶读书之后,基本上每个周末都回家。每当晶晶回来,姐姐就打电话让父亲去吃饭;但同时告诉父亲,晶晶喜欢吃什么菜,比如,虾和腊牛肉之类的。这些菜都要十几块钱一斤,父亲每次去姐姐那里吃饭,都要买20元左右的菜带过去。我刚刚搬了新居,就把父亲接到上海来住。父亲给我讲到他每周去姐姐家吃饭的事,我不明白了,究竟是想让父亲去吃饭呢,还是更看重父亲去的时候给晶晶买得那些菜呢?这几年我和姐姐偶然碰到,我发现姐姐变化非常大,变得越来越陌生了。前年过年,我回西安,大年初一的时候,到姐姐家里去吃饭,她包了一顿饺子,馅里头肉很少,却放了很多的莲菜,而且就是这饺子,任何其它的菜也没有。也许是人长期生活在困难之中节俭惯了吧。偶然给姐姐打打电话,她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她的所有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我说,让她到我的公司来做些事情,也可以挣些工资,可她对此没什么反应。
我记得姐姐出嫁的那天,母亲当着众人的面哭得很伤心;姐姐要出门的时候,母亲猛地跑过去,抱住姐姐放声大哭,我当时不是很理解,现在才明白了:母亲的阅历和同样是女人的心思,让她想到,姐姐嫁进那样的人家,会是怎么样的结局,可她却无力阻拦。
姐姐的故事还会继续下去,但会是怎么样的走向,已经不重要了。我希望女孩子们看了这个故事,能够把别人的事情当成自己的镜子。有人说,女人结婚像是第二次投胎,姐姐的故事就是对这种说法最好的注解。我希望还没有步入恋爱之门和婚姻之中的女人们,能够三思:婚姻是女人一辈子的事,不是同情也不是赌博。父母的话,经常是对的,因为他们是过来人,哪有父母不为子女好得呢?
痴恋悲歌
小时候我经常来上海玩。每次来,都住在中山南一路944弄中山中学旁边的阿姨家里。阿姨的女儿小萍有一个要好的女同学叫张敏,她住在那附近的铁道路,父亲是军人,山东籍的。
那时候,每次去阿姨家,都会碰到张敏。她生在上海,却有着典型的北方姑娘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喜欢大笑,是那种挺可爱的疯丫头。86年我在北京读书的时候,阿姨带小萍到北京来玩,聊天的时候,我们还说起了张敏,小萍说,张敏的男朋友是个个体户。
88年秋天,我去宁波大学联系工作,路过上海。有一天,我和小萍去逛淮海路;回来时,在重庆路上等12路电车。一个身材高挑,圆脸大眼睛的姑娘大声叫着小萍就过来了。姑娘穿一身蓝绿色的休闲套装,头上扎了一条同色的头巾,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小萍和她拉着手,亲热地说了几句之后,那姑娘走了。我问小萍:“那是谁呀”?小萍大笑:“张敏你都不认识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呀,几年不见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
89年4月我调到了宁波大学。89年暑假,我从宁波回西安路过上海。张敏过来找小萍。我和阿姨、小萍、张敏四个人打麻将玩。我们一边打一边说笑着。阿姨说起我还没有结婚,张敏给我开玩笑:“还没有结婚呀,你不会是在等我吧”?我也就势回了一句:“不等你等谁呀”。四个人哈哈大笑。打了一下午,也说了一下午,笑了一下午。末了,张敏一个人独赢,我们三个人的筹码都集中到她一个人那里去了。结束的时候,张敏大方地把筹码往中间一推,说:“算了,以后别忘了请我吃饭就行了”。
90年春天,小萍结婚了。结婚那天,张敏来给小萍做伴娘。那天,张敏化了点淡妆,更显出她的大方和朴实的美。新郎小卢在上海友谊车队工作,婚礼上,友谊车队来了一大帮小伙子们。几个小伙子不时地看着伴娘张敏,眼睛直勾勾地,露着渴望。张敏也不觉不好意思,谁盯着她看,她就冲谁一笑。几个小伙子觉得有机会,吃酒席的时候,凑上来,和张敏套近乎。张敏大大方方的,和那些大小伙子们轮番说笑着;爽朗的笑声成了婚礼的一道风景。
喜酒吃好以后,回到阿姨家里。我给表弟利华说起张敏,我说:“你为什么不追求张敏呢”?利华一脸无奈,说:“人家喜欢有流氓腔的,你有流氓腔吗”?利华告诉我,张敏原说那个体户男朋友去了新加坡,现在又不提了。她刚交了新的男朋友,是利华他们年级的;那小子是学校有名的小流氓,特能打架。我感到不可思议。
91年寒假,我去西安和父母一起过完春节,途经上海,准备回宁波大学上课。我一到阿姨家,小萍就伤心地给我说:“张敏死了”。太突然了,我简直不敢相信。阿姨在旁边一声长叹。小萍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张敏找那个小伙,她们家里坚决反对。家里强硬地说,如果她要和那个小伙继续来往,就断绝关系。可张敏认定了那个小伙,非他不嫁”。小萍告诉我,在高中的时候,追求张敏的人就特别多,可张敏谁也没看上。利华比小萍大两岁,但是只高一级,他们都是中山中学的。这个小伙和利华是一个年级的,在学校里就是有名的坏孩子,中学毕业,也没什么正式职业,东混西混的,现在兄弟三个全抽大烟。那家人家没有能力去管孩子的事,张敏和那小伙自己去领了结婚证,什么仪式也没举行,张敏就住过去了。后来,小萍才知道,张敏那时已经怀孕了。小萍去看过张敏几次,张敏婚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有笑声,话也很少。有一次,小萍看到张敏脸上有一块很大的乌青,小萍问她是怎么搞的,她说是不小心碰在哪儿了。后来,她才忍不住告诉小萍,那男的脾气很暴躁,经常打她。年初的时候,张敏生下一个女儿。做月子的时候,小萍又去看她。家里乱得象鸡窝一样,张敏一个人躺在床上。小萍进门以后,随手把包往桌子上一放,张敏马上把小萍拉过去,小声冲着她耳朵说:“你可当心点啊”,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一下小萍的包:“不要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了”。小萍马上想起那家里的吸毒三兄弟来了,把包又抓在手里,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看到张敏两只眼睛深凹下去,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人憔悴地不象样子了,小萍伤心地哭了。张敏一边帮小萍擦着眼泪,一边安慰小萍说:“你好好跟小卢过日子吧,我没有你那样的命”。小萍走后不久,张敏就死了。小萍边说边伤心地哭着,就像张敏是她的亲姐妹似的。小萍说得时候,阿姨在旁边不住地叹息。末了,阿姨说:“做女儿的要听姆妈得话,姆妈毕竟是过来人呀。我们家小卢第一次上门,我就看着是个正派的孩子”。
我听着人木木的。我不知道充满青春活力,又爽朗大方的张敏怎么会看上一个无业又吸毒的败家子呢。随着年龄慢慢增大,阅历越来越丰富,特别是做了律师以后,不断地接到一些婚姻家庭方面的案子,比如说离婚案、虐待案、家庭伤害案等,看得多了,慢慢地也就想明白了。
我们从小就知道许多经典地爱情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利叶》的故事,感动了我们多少代人。这种婚恋文化上的导向给我们一个印象是:爱情是美好的,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生活是很幸福的;不要干涉相爱的人结合,干涉是很残忍的。然而,文学艺术作品在使人类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的同时,也经常会由于过度地渲染而误导现实中的人们。古往今来,对爱情千篇一律地颂扬,就是对人类生活最大地误导。
爱情是有给人带来幸福和快乐的一面,但爱情又是一把双刃剑。会舞剑的人可能由于剑术娴熟,而将一把剑练得出神入画,使自己神清气爽;但不会用剑的人,可能在练的时候,一剑出去,砍到了自己,伤得不轻,甚至残了死了。这样的例子我们看到得太多太多了。
人们经常说不能沾上黄赌毒,说任何人一沾上这三样,将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对待爱情,人们往往只注意到它开花的一面,而对它那种超意志性的力量,注意地很不够。多看看《案件聚集》和《东方110》节目,你就会看到,很多痴女疯狂地爱上了花功极好,品德又极其低劣的男子,欲罢不能。痴女明明知道对方有家庭,或是对方没有完全投入,和那个人在一起没有什么好结果;但还是身不由己地、死心踏地地,心甘情愿地为那个家伙做着自我牺牲。而当委屈求全也无济于事,对方终于决定弃她而去的时候,痴女就可能会采取极端地报复行动,毁掉对方或是毁掉她认为是影响他们之间关系的人。轰动全国的杨玉霞毁容案不就是这样吗?
我们的文学艺术作品是应该去表现美好的爱情,它会使人生变得富有情调而温馨浪漫;但同时也应该表现爱情的另一面-痴爱的悲剧性。让即将步入爱海和爱海中的人们,认清爱情超意志和残酷的一面,不能理智把握自己的人,一旦迷失在爱海中,其结果就会象沾上黄赌毒一样残酷。
已经是过来人的父母们,请在你们的子女即将进入爱情之门的时候,不要忘了善意地给他们提个醒。看到很多前程似锦的人,比如诗人顾城,或是演艺明星翁美玲;还有那些高学历的硕士博士们情海迷失而犯下死罪,我惋惜不已。
有一个常用的成语“利令智昏”,但是我觉得情比利更容易使人智昏。年轻的朋友们,如果你想走好人生的情路的话,请记住我给你的“情令智昏”的警示吧。
那时候,每次去阿姨家,都会碰到张敏。她生在上海,却有着典型的北方姑娘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喜欢大笑,是那种挺可爱的疯丫头。86年我在北京读书的时候,阿姨带小萍到北京来玩,聊天的时候,我们还说起了张敏,小萍说,张敏的男朋友是个个体户。
88年秋天,我去宁波大学联系工作,路过上海。有一天,我和小萍去逛淮海路;回来时,在重庆路上等12路电车。一个身材高挑,圆脸大眼睛的姑娘大声叫着小萍就过来了。姑娘穿一身蓝绿色的休闲套装,头上扎了一条同色的头巾,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小萍和她拉着手,亲热地说了几句之后,那姑娘走了。我问小萍:“那是谁呀”?小萍大笑:“张敏你都不认识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呀,几年不见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
89年4月我调到了宁波大学。89年暑假,我从宁波回西安路过上海。张敏过来找小萍。我和阿姨、小萍、张敏四个人打麻将玩。我们一边打一边说笑着。阿姨说起我还没有结婚,张敏给我开玩笑:“还没有结婚呀,你不会是在等我吧”?我也就势回了一句:“不等你等谁呀”。四个人哈哈大笑。打了一下午,也说了一下午,笑了一下午。末了,张敏一个人独赢,我们三个人的筹码都集中到她一个人那里去了。结束的时候,张敏大方地把筹码往中间一推,说:“算了,以后别忘了请我吃饭就行了”。
90年春天,小萍结婚了。结婚那天,张敏来给小萍做伴娘。那天,张敏化了点淡妆,更显出她的大方和朴实的美。新郎小卢在上海友谊车队工作,婚礼上,友谊车队来了一大帮小伙子们。几个小伙子不时地看着伴娘张敏,眼睛直勾勾地,露着渴望。张敏也不觉不好意思,谁盯着她看,她就冲谁一笑。几个小伙子觉得有机会,吃酒席的时候,凑上来,和张敏套近乎。张敏大大方方的,和那些大小伙子们轮番说笑着;爽朗的笑声成了婚礼的一道风景。
喜酒吃好以后,回到阿姨家里。我给表弟利华说起张敏,我说:“你为什么不追求张敏呢”?利华一脸无奈,说:“人家喜欢有流氓腔的,你有流氓腔吗”?利华告诉我,张敏原说那个体户男朋友去了新加坡,现在又不提了。她刚交了新的男朋友,是利华他们年级的;那小子是学校有名的小流氓,特能打架。我感到不可思议。
91年寒假,我去西安和父母一起过完春节,途经上海,准备回宁波大学上课。我一到阿姨家,小萍就伤心地给我说:“张敏死了”。太突然了,我简直不敢相信。阿姨在旁边一声长叹。小萍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张敏找那个小伙,她们家里坚决反对。家里强硬地说,如果她要和那个小伙继续来往,就断绝关系。可张敏认定了那个小伙,非他不嫁”。小萍告诉我,在高中的时候,追求张敏的人就特别多,可张敏谁也没看上。利华比小萍大两岁,但是只高一级,他们都是中山中学的。这个小伙和利华是一个年级的,在学校里就是有名的坏孩子,中学毕业,也没什么正式职业,东混西混的,现在兄弟三个全抽大烟。那家人家没有能力去管孩子的事,张敏和那小伙自己去领了结婚证,什么仪式也没举行,张敏就住过去了。后来,小萍才知道,张敏那时已经怀孕了。小萍去看过张敏几次,张敏婚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有笑声,话也很少。有一次,小萍看到张敏脸上有一块很大的乌青,小萍问她是怎么搞的,她说是不小心碰在哪儿了。后来,她才忍不住告诉小萍,那男的脾气很暴躁,经常打她。年初的时候,张敏生下一个女儿。做月子的时候,小萍又去看她。家里乱得象鸡窝一样,张敏一个人躺在床上。小萍进门以后,随手把包往桌子上一放,张敏马上把小萍拉过去,小声冲着她耳朵说:“你可当心点啊”,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一下小萍的包:“不要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了”。小萍马上想起那家里的吸毒三兄弟来了,把包又抓在手里,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看到张敏两只眼睛深凹下去,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人憔悴地不象样子了,小萍伤心地哭了。张敏一边帮小萍擦着眼泪,一边安慰小萍说:“你好好跟小卢过日子吧,我没有你那样的命”。小萍走后不久,张敏就死了。小萍边说边伤心地哭着,就像张敏是她的亲姐妹似的。小萍说得时候,阿姨在旁边不住地叹息。末了,阿姨说:“做女儿的要听姆妈得话,姆妈毕竟是过来人呀。我们家小卢第一次上门,我就看着是个正派的孩子”。
我听着人木木的。我不知道充满青春活力,又爽朗大方的张敏怎么会看上一个无业又吸毒的败家子呢。随着年龄慢慢增大,阅历越来越丰富,特别是做了律师以后,不断地接到一些婚姻家庭方面的案子,比如说离婚案、虐待案、家庭伤害案等,看得多了,慢慢地也就想明白了。
我们从小就知道许多经典地爱情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利叶》的故事,感动了我们多少代人。这种婚恋文化上的导向给我们一个印象是:爱情是美好的,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生活是很幸福的;不要干涉相爱的人结合,干涉是很残忍的。然而,文学艺术作品在使人类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的同时,也经常会由于过度地渲染而误导现实中的人们。古往今来,对爱情千篇一律地颂扬,就是对人类生活最大地误导。
爱情是有给人带来幸福和快乐的一面,但爱情又是一把双刃剑。会舞剑的人可能由于剑术娴熟,而将一把剑练得出神入画,使自己神清气爽;但不会用剑的人,可能在练的时候,一剑出去,砍到了自己,伤得不轻,甚至残了死了。这样的例子我们看到得太多太多了。
人们经常说不能沾上黄赌毒,说任何人一沾上这三样,将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对待爱情,人们往往只注意到它开花的一面,而对它那种超意志性的力量,注意地很不够。多看看《案件聚集》和《东方110》节目,你就会看到,很多痴女疯狂地爱上了花功极好,品德又极其低劣的男子,欲罢不能。痴女明明知道对方有家庭,或是对方没有完全投入,和那个人在一起没有什么好结果;但还是身不由己地、死心踏地地,心甘情愿地为那个家伙做着自我牺牲。而当委屈求全也无济于事,对方终于决定弃她而去的时候,痴女就可能会采取极端地报复行动,毁掉对方或是毁掉她认为是影响他们之间关系的人。轰动全国的杨玉霞毁容案不就是这样吗?
我们的文学艺术作品是应该去表现美好的爱情,它会使人生变得富有情调而温馨浪漫;但同时也应该表现爱情的另一面-痴爱的悲剧性。让即将步入爱海和爱海中的人们,认清爱情超意志和残酷的一面,不能理智把握自己的人,一旦迷失在爱海中,其结果就会象沾上黄赌毒一样残酷。
已经是过来人的父母们,请在你们的子女即将进入爱情之门的时候,不要忘了善意地给他们提个醒。看到很多前程似锦的人,比如诗人顾城,或是演艺明星翁美玲;还有那些高学历的硕士博士们情海迷失而犯下死罪,我惋惜不已。
有一个常用的成语“利令智昏”,但是我觉得情比利更容易使人智昏。年轻的朋友们,如果你想走好人生的情路的话,请记住我给你的“情令智昏”的警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