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龙雀”之迷一解 (报告文学)


  1986年,经国务院批准,自古就以"人烟扑地桑拓稠"闻名丝绸古道的武威,被列入全国62座历史文化名城之一。从此,向世人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武威,历史悠久,名胜繁多,高入云霄的罗什寺塔,雄伟壮观的钟鼓楼,气势恢宏的文庙,古迹珍品西夏碑,河西名刹海藏寺……都令游人赞叹不已。更令人神往的是座落于城北隅的雷台。这座宋元时祭祀雷神的土台,高8.5米,南北长106米,东西宽60米,台上殿宇巍峨,台下是一座东汉早期的大型砖室墓,被誉为蕴藏丰富的"地下博物馆"。驰名中外的中国旅游标志一一"马超龙雀"(俗称铜奔马)就是从这里面世,名震寰宇,蜚声海内,现国为中华艺术之瑰宝的。

  然而,在墓穴中沉睡了漫长岁月的铜奔马出土20多年来,专家学者虽对它的研究持续不断,大量研究论文频频问世,给人"洛阳纸贵"之感。但雷台汉墓究竟建于何时?铜奔马造型艺术是谁设计监造的?雷台汉墓墓主人是谁?身份如何?铜奔马最初的名称叫什么?至今仍是悬而来解的千古之谜。西洋人慕名而来,耸肩而去:"遗憾啊!中国旅游标志马超龙雀佚失设计师,犹如西方的维娜斯断了双臂。"如今,这一困扰了考古、历史学界多年的"谜津"终于有了一个"谜底"……

  “马超龙雀”出土真相

  马超龙雀,是人们十分关心的问题。美国一位学者来信询问:“铜奔马是地震摇出来的?洪水冲出来的?暴力主义者抢夺来的?还是文物工作者挖掘出来的?"因着种种缘由,这位美国学者一直没能得到一个字的答复。现在可以把铜奔马出土的事实真相告白天下了。

  1969年,备战备荒紧。武威县新鲜公社新鲜大队第十三生产队(今武威市金羊乡新鲜村)接到了公社紧急下达的开挖战备地道的任务。队长王洪尚发了愁,战备地道究竟在何处开挖好?雷台一带,地下水位高,地道要达到一定深度,又难以解决地下水的渗漏问题。他思来想去,最后选定在雷台开挖。队干部会上通过了,但提交到群众会上后,遭到了老人们的反对。他们怕在雷台挖地道,破坏了家乡的风水.经过队干部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老人们1认识到了挖地道的重要性,风水问题最终让位给了"革命"需要。

  1969年8月1日,该队一批精壮劳力荷锄扛锹,开赴雷台。负责组织挖地道的是队会计杨发祥。因地道开得比较窄小,人多了施展不开,每天只出动五六个劳力,多是"四类分子",还有一个基督教徒的儿子李魁文。地道从南往北,拐弯向东,越挖越深。40多天后,即9月10日下午,正在刨土的社员杨发财一镐落下去,镐刃竟碰在了砖砌的墙上。那砖比现在的砖薄,中间又没用水泥勾缝。杨发财想挖取砖块,撬刨间,只听轰隆一声,砖墙朝里塌下去,出现一个黑洞,社员们大惊,纷纷逃出地道,向队长报告,说地道里出现险情。

  队长、会计等人立即赶到现场,经过一番折腾后,才发现这是一座用大型条砖砌成的多室墓。墓道和墓室全长19.34米,墓门向东,斜坡土圹墓道。墓分前、中、后三室,前室附有左右耳室,中室附右耳室。墓门及墓室墙壁,均以青砖和涂染成黑色的砖组成各种菱形图案,并以红、黑色线纹作为壁饰。前后室和中室墓顶均为覆斗式,以黑线勾边,并有用红、黄、灰、白等色绘成莲花图案的藻井。

  他们在室内拉上电灯后,惊奇地发现,墓室中放满了绿锈斑驳的铜车、铜人、铜马,还有满地的古钱币。"古董一一发财",这种意识对跟土坷垃打交道的庄稼人诱惑力太大了。他们没有想到保护现场,没有想到上级文管部门,心急火燎地将这些铜车、铜人、铜马、铜牛装进麻袋,抬出墓室,锁进了饲养院的库房。农民们欣喜若狂,发财心切,大家共同订立了"攻守同盟"。一连十多天,墓室里任人进出,墓室的地砖被掀翻,掘地三尺,企图挖出更多的古董。如今墓室地砖是怎样铺的,谁也说不清了。

  然而,纸总包不住火。雷台挖出铜人、铜马、龟车的消息不胫而走。

  十几天后,武威县文化馆文物保护干部党寿山、金羊区保卫干事张有两人首先闻讯赶来。但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古墓已惨不忍睹,一片狼藉,墓室地砖原样被破坏,他们在在废墟中清理出部分古钱币和农民拿剩的以为不值钱的几件残陶碎片。情况严重,老党的心在痛,一种保护文物的责任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党寿山等人与公社县里取得联系,前后又是十多天。10月28日,他们召集农民开会座谈,做细致的思想说服和耐心的解释工作,终于保护住了这批珍贵文物。很快,锁在新鲜大队第十三生产队饲养院的库房里的三麻袋文物和散落到各家各户的古钱币,安全的运到了武威文庙文物库房里。不久,又浩浩荡荡地开进甘肃省博物馆的大厦。

  历史上,雷台汉墓虽遭多次盗掘,但遗存尚多,这次共出土金、银、铜、铁、玉、骨、漆、石、陶器等共231件。其中铜质器物171件,最独特的是99件铸造精致的铜车马武士仪杖俑,包括铜俑45人,铜车14辆,铜马39匹。而最让世界震惊的就是这“一颗引人注目的明星”——马超龙雀。

  铜马身上的铭文

  铜马身上的“铭文”是制造铜马的普通工匠在马身上的铸刻的有关墓主人(即监造者)身份、籍贯、官职、称谓、等情况的文字。据1972年甘肃省博物馆整理公布的“武威雷台东汉墓”资料表明,墓中出土的39匹铜车马武士仪杖俑中,只有8匹马胸前铸刻有铭文,共计8条135字。除去文字重复者外,仅有“冀守左骑千人官张掖长张君”和“郎君阿那”16个字,加上出土的四枚官印(一枚是将军章)就成了后人研究破译铜奔马之谜的最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但由于这些文字年代久远,含义深奥,没有标点,其它史料又毫无记载,20多年来,众多专家学者均未解铜马铭文之谜。提出的一些观点也多因史料贫乏,常常捉襟见肘,不能自圆其说。1973年1月,常书鸿先生在《光明日报》上撰文推断:铜奔马的设计者是位生在武威的无名匠师。伍德煦、陈守忠二人则根据铭文断言,武威雷台汉墓主人其生前爵位最高为将军,身份最高为二千石官吏。他俩还认为铜奔马非这位张姓将军监造,而是一位叫“左骑千人张掖长”的县令博赠的。而对神秘莫测的铭文,学术界只能这样由推断而冷却,无人再敢涉足。

  近年来,寻根热、发掘民族文化遗产、比较文化异同的探讨沸沸扬扬,随着旅游业的兴盛,“奔马热”再度升温。1989年,武威《红柳》杂志编辑董红和《武威水电志》主编白明,在“寻根文学”的浪潮中探索"西部走廊土著民族"的图腾问题时惊奇地发现,"马超龙雀"造型蕴含着极度浪漫意向,河西走廊这一独特地貌中生存的先民对"天马"的崇拜近乎图腾。于是,他俩在合著论文《西部走廊文化心理初探》的基础上,毅然钻进了马的世界。要找出铜马设计人,必须对雷台墓进行正确断代。他俩在掌握了有关雷台墓中出土的古钱币(专家们考证断代的主要依据〉曾失而复得的事实真相后,提出雷台墓出土的古钱币已基本上失去了考古价值,不能作为考证断代的主要依据,并以充分的证据表明雷台墓建于东汉早期,比考古界提出的东汉晚期提前了近100年。接着,他俩在浩瀚的史料中搜寻轶词散字,鉴别真伪,拾遗补缺,从历史发展的角度对铜马铭文进行探讨。

  东汉初年地方政权最重要的改革,是废除郡内的地方兵,裁撒郡都尉,并职于守。"太守"一职最早设于秦代,叫郡守,主管一郡政务,汉代景帝时更名为太守。当时,武威郡北靠匈奴南接羌人,百姓常遭匈奴羌人侵扰,为对付羌族的骚扰,皇帝在全国各郡中,唯一在武威郡设置了左骑千人官(《后汉书·地理志》〉一职,而张掖县(今武威市张义堡乡〉正是武威郡所辖14城之一。直到公元220年,曹魏黄初以后,武威郡之张掖县,左骑千人官才废置。铭文中的"冀同"冀",大地名,古九州之一,冀州包括今河南北端、山西与陕西之间黄河以东等一大片地区。《丛考》云"冀为张君之原籍。"这些珍贵史料的发现,为破译铜马铭文提供了有力的证据。结合将军印,董红、白明两位年轻学者首次提出,雷台汉墓的墓主人、马超龙雀的设计师张君,是位集太守、左骑千人宫、张掖县长、将军等职于一身的外籍人的最新观点。且"守"字放在铭文之前,说明"太守"是张君最主要的官职。那么,这位张君是谁呢?

  寻找历史的铁证

  东汉时期,武威郡有姓张的太守吗?于是,他俩列出的官职表,对东汉时期的武威太守进行了一一筛选。一天,他俩突然发现,清代武威著名学者张澍在他所著的《凉州府志备考》(1988年三秦出版社版〉一书中,又引用了东晋时期常璩所著的《华阳国志》的一条资料:"张江,析像广汉锥人,其先张江为武威太守,封南阳析侯。"析县今河南省西峡县。雒水一指河南洛河,二指四川广汉境内沱江一源。华阳是今四川成都一带,古称"益州",而"南阳"又属河南省。张江究竟是河南人还是四川人,这条有损史家严谨风范的资料却为两位年轻学者提供了极其珍贵的证据。张江是否即铜马铭文中的张君?两根线一下勾联在一起。他俩认为,常璩为显示益州"府盈西南之货,朝多华岷之士",未假思索就把河南析县的张江说成了四川人了。因为他自己也首先肯定张江是"析"人,后又说"像广汉雒人"的。其次从汉代封侯的情况也证明张江是河南人。汉时封候有四种情形,一是以功业定名,如张蓦出使西域有功被封为“博望侯”;二是以建功地定名,如西汉赵破奴被封为“野侯”;三是以封地定名,如发明纸的蔡伦被封为"龙亭侯",四是以故乡定名,张江在故乡河南发动推翻王莽起义,因开国有功而被封为"南阳析侯"。

  另外,铜奔马铭文中的"郎君阿那"也能说明张江系河南人的可能性大于四川人。郎君阿那是张江儿子的乳名。秦汉时,乳名的特点是越鄙俗越好,用"阿"起名更是中原一带的风俗,尤以河南为甚,如曹操小名阿瞒;刘禅小名阿斗(河南生〉;吕蒙小名阿蒙(河南〉等等。而析县(河南西峡县〉正属铜马铭文中的"冀州"所辖。雷台汉墓的墓主人,铜奔马造型艺术的设计师、监造者一一东汉第二任皇帝汉明帝时任武威太守的“南阳析侯”张江将军,终于被两位青年从浩瀚典籍中钩沉了出来。张江是今河南西峡县人,东汉开国之初因开国有功而被封侯。

  公元65年,由于北方匈奴骚扰,"焚烧城邑,杀略甚众",南方羌胡侵掠,汉明帝深以为患。由于东汉初期吸取西汉武将专权倾覆天下的教训,所以当时所封的百余位列侯多被奉朝请,没有实权实职。张江虽也受排挤,明帝却不得不再次起用遣任边将,到武威郡任太守兼"左骑千人宫"。由于郑众舌战匈奴,稳住了北方,张江便亲自代理张掖县长,屯兵要塞,威震羌胡,武威郡趋于太平,为以后彻底打败匈奴奠定了基础。雷台汉墓的形制和规模,其豪华程度也相当于"侯"爵位的待遇,非一般太守所有。

  铜奔马造型设计

  公元66年,张江任武威太守后,为表达自己效忠朝廷的赤胆与回报汉明帝的知遇之恩,他受西汉东门京和东汉马援将军进献"名马式一-铜马法"的启迪,开始为汉明帝铸造贡品。

  天马,在汉代具有崇高的政治象征和历史涵义。汉武帝为了反击匈奴的侵扰,非常重视对良马的搜求。他曾动用数十万兵力和民力,向大宛国发动了空前规模的求马战役,尽管只得到数十匹"汗血马",武帝还是作《天马歌》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象征天子的威仪,天马的降临。武帝为维护、巩固、加强自己的统治,同时极力敦促全体臣民向"天马"神袛顶礼膜拜,全国立时掀起了"马图腾"的崇拜热潮。一时间,"马祖庙"遍及全国大江南北。汉代臣民还崇尚一种具有"风神"内涵的鸟图腾一-龙雀。龙雀原名飞廉,是秦人的祖神,最早是以"鹿"的形象在神话中出现。汉承秦制,人们崇拜的风神飞廉的形象已发生很大变化,由"鹿"而"鸟",东汉时改称龙雀。西汉初年,飞廉仍有崇高地位,汉明帝时,"天马"地位渐超其上,龙雀沦为天马之后的"三齐"之一。用东汉臣民崇拜的马图腾和鸟图腾一一天马与龙雀作为给明帝铸造的贡品,再好不过了。

  但龙雀仍是一种鹿头鸟身蛇尾的笨重之物。张江觉得美中不足。于是他开始在河西走廊为东汉王朝寻找一个有别于商朝"崇燕"的鸟图腾,来作为龙雀的艺术原型。经过长期观察,终于有一种凉州特有的鸟一一骕骦鸟,引起了张江的极大关注。骕骦鸟状如燕,稍大,足短,其羽如练,高首而修颈,飞速神行电迈。张江终于在生活中找到了自己满意的风神龙雀的原型。

  学者牛龙菲1985年在《西北史地》撰文推断:"武威铜奔马,是无名艺术家直接以东汉武威现实生活中的改良马为模特儿塑造出来的。"这一推断极是。武威是通往西域的要冲,是输入天马的必经之地。早在汉武帝时,武威的松山滩、胭脂山一带就设有养马场。从西域进贡来的西极马,大宛等国进贡来的天马,在这里经过调教繁殖后才献给朝廷。西域天马与河西走马杂交繁殖,取得了双方优势。张江惊奇地发现这种改良后的天马比乌孙、大宛马体型更俊美、更灵活有力。而且它的跑式明显带上了河西马种"对侧步"的古老特殊遗传性状。奔跑时,左侧两蹄同时腾空向后,右侧两蹄同时向前。马的重心在运动中左右摇摆,避开了地面向上的反冲力。骑上无颠簸之感,如入摇篮般舒适。今天武威的岔口驿马、南祁连山的浩门马、离武威很近的山丹养马场的良马很多还走对侧步。

  河西走马的步伐姿势一蹄着鸟三足凌空最能反映天马气势夺人、轻盈遨翔的"空灵"境界,气韵最为生动。张江对"马超龙雀"造型的艺术构思终于完成了。但是,容易做神话般浪漫主义的设想,不容易捉摸超现实的现实。对于一个具有三度空间,有重量有体积的铜奔马来说,既要塑造天马那样"矢激电驰"的动的速度形态,又要达到平衡稳定的效果。如何解决这个矛盾,张江深深地思考着……从太极图中演化出了这一罕见艺术造型。他从汉武帝时就闻名于世的《周髀算经》"勾股定理"中得到启示:用分割球体法算出重心,解决了平衡问题。因为圆球体是无数个"太极图"的集合,"太极图"四周有定方位的"八卦","乾坤定位"其实就指重心所在。张江又用黄胶泥团成标准的圆球体,经过复杂细致的计算,最终分割雕塑出了"马超龙雀"泥坯,晒干套出了模型。张江利用自己的智慧和巧思,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天马行空"运动速度和整体重量平衡的造型,是现实与艺术想象的结合。

  武威的青铜铸造业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早在新石器时代的"皇娘娘台遗址"就出土有精制的铜刀,领先于中原一带。西汉末年王莽下诏实行"五均六莞"政策,不允许私人经营青铜等铸造业(怕私人伪造钱币),"禁挟铜炭,以防盗铸"。同时又加重禁令,"一家铸钱,五家坐之,没入为奴。"仅明帝执政后的18年,陆续沿用了这个政策。武威的开矿铸造大权自然掌握在张江之手。他在监督工匠铸造铜马时,采用了他故乡"南阳太守"杜诗创造的"水力鼓风水排"冶炼新技术,保证了青铜质量。张江铸马历时四年,直到公元70年"昭明盛世"达到高潮之时,张江才终于铸成了大汉图腾的象征一一马超龙雀贡品。

  世人皆知"贡品"珍藏在皇宫,谁也不知老谋深算的张江,在武威任太守时,主持监造了两套铜车马武士仪仗俑。一套正大光明地进贡朝廷,劳驾汉明帝从洛阳到长安迎取,置于平乐观炫耀"天意",上苍赐福,汉明帝在民众心目中成了"武帝第二"。华峤《后汉书》云:"明帝至长安,迎取飞廉并铜马,置上西门平乐观也。"著名科学家张衡也在《东京赋》中大加赞誉:"龙雀蟠蜿,天马半汉。"龙雀即飞廉,天马即铜马。铜奔马一时震惊了京都洛阳朝野。皇帝老儿压根不知自己的边将张江却在暗地里保留了一套"陪葬品",并在这一套上单独铸刻了铭文,留下了自己的发明专利权,同时毁掉了模型。此后,诸多官员想仿造也只能是"望马兴叹"了。张江为避免人为猜疑,他以"凉州"名义贡天马,使天下民众相信是"天意"。他的名字却被历史遗忘了。"铜马帝"乃真龙天子也。"从龙诸臣,半出南阳"。"河南帝臣,必多近臣,南阳帝乡,必多近亲。"公元71年,张江卒于官,铜车马武士仪仗俑从此随他长眠于九泉。

  可怜上贡的那一套铜车马武士仪仗俑寿短命薄,只在人世主存放了120年。到献帝初平元年,即公元190年,就被董卓毁坏铸了小钱。《后汉书·董卓传》云:“董卓坏五铢钱,更铸小钱,悉取洛阳及长安铜人、钟虡、飞廉铜马之属,已充铸焉。”但董卓铸的钱"无轮廓文章,不便人用。"幸亏了用心良苦的张江,这一举世闻名的艺术瑰宝才得以在1900年后重见天日,而未绝世。

  目前,铜奔马的名称有"马超龙雀"、"马踏飞燕"、"奔马猎骑"、"天马"等六七种叫法,但这都是后世学术界的探讨。据铜奔马最初用道教太极图的设计原意和明代影印《道藏》记载,它最早最准确的称名应叫"飞马奔雀"。

  铜奔马走向世界

  铜奔马一出土,东方古国浩如烟海的艺术珍品都"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1971年9月19日下午,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郭沫若和夫人于立群,陪同柬埔寨王国民族团结政府首相宾努亲王一行,风尘仆仆来到甘肃省博物馆,参观文化大革命期间出土的重要文物。他神采奕奕地来到从武威雷台汉墓中出土的铜马、铜车、铜俑组成的仪仗队前,沉思良久,十分激动地说:"我看见了什么?这不是铜马俑呀,它简直就是地下的汉代博物馆哟!"

  郭老又向前走了两步,一缕狂喜而凝重的微笑呈现在他的嘴角,他那双非同一般的慧眼盯在了铜车马仪仗俑最前面那匹造型奇特的奔马身上,他仔细地观看着,俯身轻轻地抚摸着,不禁惊叹道:“啊!它!是这批文物中的宝中之宝!堪称汉代艺术之珍品哟!”这位赫赫有名的史学权威,面对罕见的铜奔马,马上想到了夜梦天马的汉武帝,默诵起《天马歌》来。他的思绪由历史长河回到了现实:

  “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就是拿到世界上去,都是第一流的艺术珍品”。

  慧眼识珠,伯乐相马。郭老带着极为兴奋的心情,回到北京,向中央领导同志汇报了甘肃考古史上的这一重大发现。具有丰富戎马生涯的陈毅元帅,被郭老绘声绘色的描述吸引打动,要求有关部门立即送"天马"进京。在周恩来总理、陈毅元帅等老一辈革命家的亲切关怀下,"天马"很快飞赴首都,在故宫博物院同中外文博专家、学者、朋友见面了……

  天马的消息一时传遍五湖四海。世界出现了“四海盛赞铜奔马”的热潮。自1973年以来我国先后在日本、美国、英国、法国、意大利、瑞典、奥地利、墨西哥等十多个国家举办的出土文物展览,都是以铜奔马为代表,作为我国文物展的巨幅海报图形,倾倒了一大批中外艺术家和千百万观众。许多人为一睹它的风采而自豪。天马就这样把故乡展示在世界人民面前,又把世界人民的友好情谊带回了祖国。它为祖国争得了巨大的声誉。

  随着铜奔马享誉全球,国内外又掀起了抢购铜奔马复制品研究铜奔马历史的热潮。自1979年以来,武威市文管部门为使铜奔马走向世界,已复制不同规格的铜奔马3万多件,销往数十个国家和国内各地。1984年,国家旅游局把铜奔马正式定为中国旅游标志。1986年,武威市也将它作为象征历史文化名城的城标,矗立在市中心文化广场16米高的花岗石基座上。

  随着"马超龙雀"千古之谜的破译,这匹超尘绝世的马将会更加引起世人关注,激起人们更浓厚的兴趣。

  (作者:王相山宋振林)《金星》杂志1992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