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读书人家的丫头可真不简单。比如,在老郑家打杂的奴婢们,个个都得学会读书。不仅如此,还得接受一些非人的折磨。这不,那天,因为没有按照老郑的要求完成他指使的工作,丫头小红就差点挨了鞭子。但这丫头嘴硬,硬是不服软,还和老郑说起了理。
但老郑就是老郑,哪容得下这个。他环视四周,突然发现院内有一洼水,坏点子就上来了——他转身叫过一个男佣,把小红拖到泥水中罚站!其实,这丫头也够衰的——她刚在泥水中站好,不一会儿,便被另一个经过此处的丫头看到了,问她:“你为什么站在泥水中?你觉得那样好玩吗?”小红一听这话,都快气死了,心想,真是暗静开门轻声啼,苦在心头谁知机啊,于是,她急忙回答说:“当然不是!是我说错了话,惹得先生生气啦!”
各位看官。请相信我,我没有杜撰故事,起码98%的上述言论都是有根据的,它们就出自刘义庆所著的《世说新语》。“老郑”,就是可爱、可敬又可怜的大学者郑玄。郑玄,东汉末年经学大师,遍注儒家经典,穷尽毕生精力整理古代文化遗产,他所做出的注释长期被统治者作为官方教材,收入九经、十三经的注疏。可以负责任地说,经学由他的研究进入了一个“统一时代”。不仅对于儒家文化,而且对于整个中国文化来说,他的贡献是非常非常大的。
青年年时代的郑玄,其经历有些不自觉地落入“窠臼”。祖辈显达,远祖郑国是是孔子的弟子,而到了他的祖父、父亲一代时,就开始家道中落了,就只能驾辕躬耕了。但,这并没有淹没郑玄的才气,从很小的时候,语文、数学、天文、卦术样样都好,而且“眼眶”级高。据说,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妈妈带他到外祖母家做客。虽然他没有像一千六七百年后的沈三白那样,遇到一个可爱的姐姐,但他的一番言辞让人震撼。
当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日子,但我估计可能是他的外祖母过生日什么的吧,反正是当时客人很多,而且客人们大都油头粉面、衣着华美,一个个言语清爽夸夸其谈,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老有派头了。看到自己的儿子郑玄穿着简单又不言语,妈妈非常伤心,害怕孩子产生自卑心理,于是就开导郑玄说:“咱也好好求学,过些年谋个一官半职,肯定比他们有出息。”但郑玄却大声回答说:“非我所志,不在所愿也!”
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给青少年时期的郑玄加个定语,是书呆子,还是其他什么。因为这,的确很难办到。而且后人给演绎的东西太多,比如有一段故事说,有天,祖籍山东高密的郑玄突然发现,他所在的文化大省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供他学习了,于是就想到外面走走。而当时有一个非常牛X的学问家,叫马融。他远在陕西,于是郑玄就去了。但这个马融太有才了,他有些恃才傲物,并没有把这位年轻的后生放在眼里,寻常情况下,他一般都是把自己的学问嚼一嚼后,传授给他的高足弟子,而后他的高足弟子们再嚼一嚼后,才将这些东西恋恋不舍地再传授给郑玄等人。于是,郑玄在马融门下呆了三年,硬是没有见过他一面!
但金子总是要发光的。那天,马融正在算一个高难度的东西,书上说他捣鼓了半天,依然“浑天不合”,其他高足也都不知道怎么办好。其中有个人说,也许郑玄明白。郑玄到了后,瞬间就把问题搞定了。众人一下全都叹服了。等到郑玄学成回山东的时候,马融感慨道“礼乐皆东”!意思是,今后的学术中心要转移到东方去了!于是,心里难免有些嫉妒。在路上,郑玄也猜测到了马融可能会追来,于是走到桥下,在水里垫着木板鞋坐着。马融终于追上来了,但看到郑玄的样子后,乐了:“玄在土下水上而据木,此必死矣。”便决定不再为难郑玄了。郑玄也由此免得一死。是不是有些离奇?
学成归来后,郑玄已经40多岁了,每天都有数百上千人投到他的门下,但当时他还很贫穷,便在东莱一面种田一面教书。而“东莱”便是今天山东即墨市东南方向的不其城南山脚下。在这里,郑玄和他的弟子们过着清贫而安谧的生活。
近日读了很多历史方面的书,感慨颇多,尤其感觉生别逢乱世。如果真能达到这一点,对做文化、做研究的人来说,应当是不错的礼遇了;或者迷信一点说,老天爷待他不薄。这话对于郑玄来说,更为适用。在他45岁时,因遭遇党锢之祸入狱,58岁时才被赦免。而后黄巾起义爆发,三国群雄并起,很多人邀他出仕,他都一一搪塞过去,流利失所,其中一次尤为可怜,为了不当官,他便领着学生们到处跑,最后隐居在不其城(关于不其城,后边会有分解)的南山里,进行注经和讲学活动。而后因黄巾起义天下大乱,后来师徒们竟然粮食断绝,无法维持下去了。最终,他只好与学生们抱头痛哭一场,各奔前程了。
古书记载,直到古稀之年,郑玄才终于结束了背井离乡的流亡生恬,开始精研经典,博稽六艺,可就在这一年,他竟又惨遭人伦大变,他唯一的儿子益恩,在27岁的时候竟被袁邵的儿子害死!好在老天保佑,儿子虽然死了,但儿子留下了一个遗腹子。也算是不幸之万幸了。饱经沧桑的郑玄到了74岁时,身体状况直下,但此时又发生了中国历史上的又一件大事:这一年,官渡大战发生,迫于无奈郑玄随军抱病而行,途中病势加重,死在了路上。感慨他的经历与学问,他死后虽然因为天下大乱,葬礼从简,但有1000多官员和弟子自发为他披麻戴孝送葬。后来,他被安葬于剧东(今山东青州市境内),后又终于魂归故里山东高密。
传奇郑玄的琐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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