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有关月薪9000元的“史上最贵的清洁工”的遭遇，在网上引起了广泛的议论。昨晚的上视《七分之一》节目，为此做了个专题，把怀孕女职工杨华在公司的经历，和女性求职难结合在了一起，让我们对此事件的复杂性，更多了一份思考。

    我们国家在从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的时候，碰到了很多的两难现象：一方面，计划经济时代那套管理人的方式不适用了；另一方面，市场经济所要求的管理方式，又没有建立起来。也许改革必须经历这样的两头为难、顾头难顾尾的事情吧。

    对于孕妇在企业碰到的歧视难题，有关法律和政策规定太简单了，简单的只想到了一个方面，那就是怎么样让孕妇还在原来的单位里待下去。可另一方面呢？待下去和待得好是两回事；还有，单位的利益考虑到了吗？

    表面上看来，国家已经有了法律规定，孕妇在怀孕期间，单位不能辞退孕妇，这样，孕妇的劳动权益就得到了保障。可实际上，这种想法太理想化了。杨华事件只是由于比较典型，才引起了社会的巨大反响；其他人碰到类似的事情，未必会有媒体的关注，公司也未必会受到那样的谴责。

   我们很容易想，单位如果不想用哪个员工了，并不是法律规定留人，就可以留得住的。这种规定明显带有计划经济时代，用人制度的思路；那时候，单位不是国家的就是集体的，国家出个政策，公有制的单位，完全能照办。可现在，民营企业占了半壁江山，再用这样的思路来规范企业的用工行为，还能行得通吗？我们可以这样想：国家法律这样规定了，表面上谁也不敢违抗，所以，单位不敢让杨华走；但是，不敢让她走，并不等于不敢用新的办法、新的安排、新的态度来对待她，法律管不了那么细的事。

    不安排做清洁工作了，杨华就在单位待得住了吗？公司看哪个员工不顺眼，想找哪个员工的茬了，想让他（或她）走了，有得是赶人的办法。老板的倾向性，老板的态度和老板的脸色，有意无意地表露出的冷落和歧视，待在那儿，你能感觉不到吗？你能待得下去吗？再说，其他员工谁不拍老板的马屁呢？看出老板的心思了，谁不为了自己的饭碗，顺着老板的心思呢？大家都不理睬你，这种工作氛围下，你能干得下去吗？待在单位，不光是干什么工作、拿什么钱，还有荣誉感、成就感和是否重视的问题。也正因为这样，即使不是孕妇，在单位里老是被冷落在一边，人也想走了。那种冷言冷语，那种漠视忽视，本身比待遇更让人在乎。

   我们都知道《红楼梦》里的尤二姐，她是怎么死的呢？她是被打死的，还是被饿死的呢？都不是，她被王熙凤骗进荣国府后，吃喝穿戴都不少，王熙凤用的是什么计呢？就是找人给你脸色看，说那些难听话，气你。时间久了，人给气得受不了了，用不着别人打，更用不着别人赶，自己就会去寻短见的。这一招，可不王熙凤会用。我们的法律只能保证让你待在单位里，让你的原工资不变，至于上上下下的人要给你气受，你受不了了，法律就没有办法了。所以，要想让谁走，单位里有的是办法。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让单位愿意留住孕妇，单靠法律硬留孕妇，实际上很难。那么，怎么样才能让单位愿意留人呢？我们的出发点和思路应该变一变，我们不能只想着孕妇的利益，让单位愿意留孕妇的前提，是要兼顾公司和孕妇双方的利益。

    怎么兼顾呢？我觉得比较可行的做法是：女职工一旦怀孕了，可以在原单位办理留职停薪的手续。怀孕了不能做事了，也就不拿薪水了；等孩子生好了，可以工作了，重新上班了，再拿薪水。这样的话，双方的利益都得到了兼顾：一方面，孕妇的工作还留着，她生完孩子以后照样可以上班；另一方面，上班了，公司才发钱，单位也就不会认为是白养着谁了。这样，兼顾了双方的利益，双方也都做了些让步。有关女职工一旦怀孕了，单位该有什么样的待遇，我认为不适合用法律来规定，而应该由单位在录用职工的时候，双方在合同里约定。而怀孕期间按留职停薪处理，双方更容易协商一致。

    现在用法律来硬性规定，单位会想了：既然招一个女员工进来会有那么多的麻烦，将来怀了孕，不干活还要拿钱，又不能像其他员工那样不用了就解职，那索性还是少招或是不招还没有生过孩子的女员工吧。这样，女性求职者会更难就业的。没有了就业，受损害的程度，是不是比就业后的歧视更为严重呢？

   我觉得，规定一个统一的模式来解决这个问题，是不现实的，也是很难实际操作的。更适合采用的，是各取所需的选择。具体说，有些女性可以选择一旦结婚怀孕了，先停下来在家里歇一段时间，等到孩子大了，再出去工作；有些女性更喜欢两人世界的生活，不生孩子，也就不会因此影响工作了；还有的女性家里有着较强的经济实力，会选择不工作，当全职太太，一门心思地相夫教子。哪种方式都可以很好地解决生育问题，关键看自己更适合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