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杰给北大抹黑了吗?


             
  北大怪才余杰这两年迅速走红,以笔为剑,指东打西,把文坛弄得煞是热闹。他一会要剥著名学者钱穆的皮,一会又要当红作家余秋雨为过去的历史忏悔,颇让那些老先生们人人自危,生怕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点杀。当然也有许多老先生不以为然,以为像余杰这样还没有学得真本事的初生牛犊,耍的花拳锈腿,自己一出手,就像武林高手一点穴,他就撒手了。

  不管怎么说,余杰总还是一个话题,一种现象。不过这两年余杰的文风有软化的趋势,开始写起了爱情小说,听说又还找了一个满意的工作,也许不像以前那样愤世嫉俗了。总之从感觉上他似乎是逐渐淡出我们的视野了。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还被很多人记着,并作为批判北大的靶子。北大不是不可以批判,而是靶子找错了。

  我在前段时间去川大参加了以北大教授陈平原为主角的座谈会,气氛本来很融洽。但好景不长,中文系的一位教授搬出了余杰的话题来,这本来是不成什么问题的。但他的提问方式却让本来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他说作为余杰的老师,陈平原是怎样对待他的学生对他的评价的。余杰把那么多名家踩在脚下而把他的导师抬得那么高意欲何在,他还敢于为历史翻案,把许多已成定论的东西拿出来搬弄是非,把郭沫若等文化巨人说成是毛泽东的近身弄臣……他一个年纪轻轻的研究生,为什么有这么多奇思异想,语气为什么这么盛气凌人,他凭借的是什么,他的这许多思想是谁教给他的,他说他是四川人,四川怎么会出这样的人,北大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他这简直是给北大抹黑。说到激动处,他真是有点慷慨激昂了。这里的有些问题是没法回答的,比如牵涉到人种学,陈平原只是一个文学史家,自然是无从回答的,但有的却是陈平原最有资格回答的,比如北大,他就喜欢研究点校史,自然也不会放过北大。

  也许他的问题是严肃的,却引来一阵窃笑声。我理解这位教授的一片苦心,他是多么地希望四川有一位温文尔雅的老乡,北大有一位学富五车的年轻人啊。但我觉得这个时候他也是多么像余杰啊。现在似乎有这样一种倾向,批评别人这样那样的各种坏毛病,其实他自己全都有。他把别人的弱点都全都看清楚了,却看不见自己同样的弱点,所以他的胜负几率是一样的。他们对别人都有一种极不宽容的态度。余杰的文风的确有一定的问题,讽刺辛辣,语言刻薄,虽然这类文风多体现在杂文上,但他喜欢上纲上线,抓住一点痛下大棒,以道德圣人自居,一副俯视众生的姿态确是不足取的。问题在于余杰真的给北大抹黑了吗?依据在哪里?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什么是大学?或者说北大应该是怎样的大学?蔡元培先生说得好,“大学者,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也。礼记中庸曰‘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足以形容之……”北大有了余杰这样的学生,又有什么过错呢?正如陈平原说在北大,像余杰这样的学生还很多,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北大也是,有极左的也有极右的,同样也有不偏不倚的。北大是应该欢迎这样的多样性存在的。很难想象一个大学,所有的学生都像一个模子造出来的。是的,大学不是制造模具的地方,而是一个研究学理,培养人才的地方。对于一个有才气的年轻人,只要他的思考和行事没有超出法制所限制的范围,我们是应该珍惜的和保护的。别的地方可以不容忍这样的学生,但大学里一定要容忍。学生犯了学业外的过错,应该由社会和法制来教训他,导师在这一点上完全用不着越俎代庖。大学之所以为大,在于思想自由和学术精进“夫人才至为难得,苟求全责备,则学校殆难成立。”蔡元培“兼容并包”的办校方针越来越显示出其生命力而被广泛提倡,其意或即在于此。

  宽容是一所大学最高贵的品质,如果一所大学里全部都是一个模式,哪还有创新可言?科学如何进步?民主怎样发展?五四时期高喊的德先生和赛先生何时才能在中国扎根?那位教授的一片苦心,我们可以理解,但他的观点却是我们不能同意的。几个余杰的存在与北大的“红与黑”是基本无涉的,只有学术的衰退与人才的凋零才是我们担忧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