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人力量赋予人的诸多本性中，有一个很重要的本性叫“情感”，它与人为培养的理性相对立。科学是理性的表达，艺术是情感的表达，它们应该各有归宿，正如英国博物学家赫胥黎所说：“科学和艺术代表了自然之碑的正反两面，一面是用情感来表述事物的永恒规律，而另一面则是用思想来表述。”但回顾人类辗转至今的历史，“情感”本性正在被科学、知识、教育、法治等一点一点地磨灭。在人所拥有的全部天性中，情感力量在收缩战线，最后只剩下朋友、恋人、家庭这些狭小微弱的载体。

在近十年的城市生活中，我感觉城市空气最让人不舒服的是情感压抑，如果你热情地和一个陌生人招呼交谈，他（她）会像怪物一样盯着你，以为你是怪物。因此每过一段时间我就渴望流窜到乡间、喝一次大醉，与农民在火堆旁和田地里开诚布公、幽默风趣地交谈，互相倾诉和倾听酒后疯疯癫癫的激情话语。同时希望酒的力量把情感托起，让它自由地漂浮在空中，让它上不沾天下不着地，因为顶天立地的现实都会让情感四处碰壁。

如果超人力量不赋予人情感，每个人都是一台机器；如果人没有情感，在人生的风景线上就没有反抗和热爱的刺激；如果人没有情感，就没有私生活中爱情的美丽；如果人没有情感，就没有家庭中的尊老爱幼、美满和谐。赫胥黎曾经说过：“当人们再无爱恨；当苦难再无人怜悯，丰功伟绩再无人激动；当田野里的百合花再不能与至尊的所罗门媲美，雪峰和深谷再不能引起惊叹，到那时，科学的确可能占据全世界……人性的一个方面已经死去。”

我经常沉浸于过去那些违背科学、违背常识的情感回忆之中，尤其是三十年前与农民兄弟挖山造田、批斗地主，根本没有现在孩子和年轻人毫无人性、疲乏劳累的读书学习，每天的生活都充满亲情、充满阳光，快乐不已。那几年一直有一种纯朴美丽的情感，对人、对神都心存报答之心、心存感谢之情。如果来生还有那样地激发情感的际遇，我一定要每天喊出一句鼓舞人心的豪言壮语，而第一天喊出的第一句就是：在让科学、知识见鬼去吧，我只需要一种力量和财富，那就是——快乐的情绪！

（陈嘉珉，2006年11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