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圆明园的争论与中国人思想的现代化


文/谢志东
 
  “该不该修复圆明园”这个话题前段时间网上已经争论过一番了。网上的评论差不多是一边倒,普遍认为“修复圆明园是对屈辱史的掩盖和粉饰”、“不能以修复的名义毁掉圆明园了”。我当时本来打算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可后来忙别的事情去了,也就忘了。现在,凤凰卫视“一虎一席谈”重新提起这个话题,我就凑一下热闹。
 
  我的看法是,只要不花纳税人的钱,如果有富豪愿意掏钱原地修复或者异地重建,都是应该支持的。
 
  网上反对修复圆明园的那些理由,多数是一种狭隘心理在作怪。有人说,圆明园遗址能够教育我们的子孙后代记住贫穷就会受辱,落后就要挨打,它是激发民族精神、增进民族团结、慎处国际事务、避免重蹈覆辙的现实教材。其实,想让子孙后代明白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历史课本才是最好的教材,靠保留圆明园遗址来达到教育目的,不过是一厢情愿。多数人参观圆明园遗址的心态只是游玩,并没有几个人真正会去反省历史的。因此,“现实教材”的作用非常有限。
 
  还有人说,圆明园作为废墟的历史见证价值,已远远超过其作为文化遗存的价值。遗址业已变成废墟,就不要有任何触动,否则就是对历史的亵渎、忘记和背叛。这种说法是将证物与历史混为一谈。证物可以见证历史,但历史并不会因为证物的消失而改变。难道圆明园遗址不存在了,火烧圆明园的历史就会被改写、被遗忘?显然不会。过分强调废墟的历史见证价值,不是一种明智的态度。历史上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具有历史见证价值,但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东西都消失了,难道都是对历史的亵渎、忘记和背叛?
 
  还有人说,修复没什么价值和意义,修的再好也是赝品。如果修复没有价值和意义,难道那些愿意掏钱修复圆明园的人疯了?是他们钱多没地方放?显然不是。圆明园遗址不过是一片废墟,除了作为历史见证的意义之外,实在找不出其它应该保留的理由。修复的目的无非是想让这片废墟变得更有价值。为什么要反对?至于修复的东西是“赝品”之说,完全是故意割断文化遗产的传承关系。任何建筑物终究是要倒塌的,任何保护措施都只是推延倒塌的时间。倒塌后怎么办?想要继承其文化内涵,修复是必然的选择。修复以后的建筑物只要被赋予了旧建筑物的文化内涵,就与旧建筑物具有同样的价值。事实上,中国现存的名楼名阁,如湖北的黄鹤楼、湖南的岳阳楼等等,全都已是多次重修过的。难道这些都是“赝品”?
 
  还有人说,我们还有很多人生活在贫困线下,有许多孩子上不起学,所以不应该耗巨资来重修圆明园。这种说法倒是比较务实。如果是花纳税人的钱去修复,我也坚决反对。不过,如果是商业投资,我们就不应该反对。如今有些富豪不仅买豪华小车甚至还买私人飞机,花的是他自己的钱,我们有什么权利去干涉呢?
 
  想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遭受原子弹爆炸的日本广岛。日本人没有将变成一片废墟的广岛作为历史见证,而是重新在废墟上建起了一座美丽的城市。可是,日本人并没有忘记当年广岛上空升起的那一朵蘑菇云,他们修建了一座原子弹爆炸遇难者纪念碑。每到纪念日,一些日本人就会聚集到纪念碑前,开展一些纪念活动。
 
  又想起了美国纽约被恐怖分子摧毁的世贸中心大楼。9.11事件后,美国对于是否重修世贸中心也有过一番争论,一些幸存者和受害者家属建议将世贸中心遗址以废墟的形式保留下来,作为对所有受害者的纪念。但更多的人却支持开发重建,而且希望新的大楼要建得比原来的世贸双塔楼更高、更宏伟,以此作为对恐怖分子的答复。如今,新的大楼正在重建中。
 
  网上的评论普遍反对修复圆明园,不知道是不是同中国人传统的思维方式有关。我想,如果不抛弃这种狭隘心理,中国人思想的现代化,可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文/谢志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