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打的回四惠,在急驰的出租车上听到了阔别已久的单田芳的声音。应该是在播《瓦岗英雄传》,人物有秦琼、程咬金等。睡了一觉,还依稀记得结尾处某正角“骑马来到一座古庙前,抬头看了眼冷月,心里暗叫一声‘我命休矣’”。那独特嗓音语调所营造出的气场!单老先生真是宝刀不老,一出口就是跌宕。
小时候生活在弄堂里没什么娱乐手段,仅存印象有斗蟋蟀、拍香烟牌子,扔啤酒瓶盖,和陪外公去邻居家打麻将。常常一打就是一个下午,回家外婆多半已烧好饭菜。再就是听广播:那几乎是二十五年前了,刘嘉偌记事不久,外公很喜欢听昆曲、评弹,还有就是单田芳的评书。当时最火的是《白眉大侠》和《七侠五义》,轻功极好的锦毛鼠白玉堂在冲霄楼掉进了铜网阵,没让小刘少掉眼泪,掉完眼泪还轻轻地旋上了两个iPod大小的黑色收音机。快乐时光也有,每天傍晚少年儿童广播电台会响起“百灵鸟开始广播了”的清脆乐曲。
昨晚以前,我都快忘了广播了,一如高中和大学阶段就没怎么进过电影院——高一那年暑假放映《未来水世界》,拿着赠票进电影院一看,才四个人。进入新世纪,随着硬件设施的提高、营销手段的完善,上电影院看电影作为文化又兴盛起来。北京一到晚上东方新天地和万达广场电影院里楞是买不到票。
收音机文化复活
那么,收音机文化又是什么时候复活起来的呢?《纽约时报》的观点是,(电台文化的复苏)始作俑者是广播新技术的变革。20世纪20年代无线电台的力量席卷世界,然后是调幅和调频,进入21世纪数字化成为广播的运动方向,具体来说包括有线方式,地面方式,和卫星方式。其中地面一般多采用DAB,DMB,DRM。
数字音频广播一个信道只占64k带宽,覆盖相同区域的地面发射功率只要调频1/6到1/10,这为收音机经济的进一步细分创造了条件,想想亚当.斯密的《国富论》。
在资深广播人张勉之所著的《世界广播趋势》一书中,他介绍按专业内容区别,电台可分成综合台、新闻台、音乐台、交通台和体育台等,其中新闻台由可分成全新闻台、新闻+深度报道台、新闻谈话台和新闻综合台。“全新闻台全天都播出提要式新闻。按照运作格式的不同,又能分成整点式、半点式、20分钟式、滚轮式等多个类别。以半点式为例,每30分钟为一个组合。全天24小时播出,就有48个组合。每个组合结构相同,比如:每逢0分为国际新闻,5分为国内新闻,8分为天气预先报,9分为广告,10分为交通路况,13分为本地新闻,18分为财经新闻,20分为广告。”
刘嘉偌发现,技术变革带来的细分不仅在内容端引发震动,广告销售上也造成不同。如美国一些商业电台摈弃了传统电台先尽可能吸引听众然后再去找广告主的被动运作策略,转而瞄准大广告客户在不同阶段的销售目标和产品诉求定位,通过市场调究明确界定其目标消费者的人口学特征,然后以恰当的节目类型聚合和培养其最感兴趣的这一群人,最后有的放矢地出售。当然,前提是中国能出现XM的Lee Abram这样的天才策划人。
《纽约时报》有点技术决定论的意思,事实上汽车消费主义和随之而来的大城市拥堵也是收音机文化复兴的重要外因:正是人人骂却除之不得的交通堵塞,以及广播解放眼睛与双手、不影响听众同时进行其他活动的“良伴随性”,让广播人端着的铜饭碗又变回了金饭碗。
以传说中的北京交通广播数据分析,其连续七年收入增长率过20%,近3亿的广告已明显超越一般的省级卫视电视台。这背后的牢固基础就是京城7万辆左右的出租车,上百万客流量,和超过300万辆机动车。转折发生在2000年,在这一年交通广播的收入超过了音乐台。
其实要不是在大陆存在政策壁垒,广播也许会更胜杂志成为投资人的最爱:小成本投入,另一方面,收入和高利润率更让报纸和电视人羡慕不已。量化来说,根据2004年数据,全国广播的广告收入占全媒体广告总收入的5.71%,而美国调查公司TNS的美国市场数据是8%。潜力可见一斑
广播网是下一步
在《世界广播趋势》中还不断被呼吁的是取消地域区隔,建立全国广播网——可以是一个集团不同子公司的网,也可以是不同广播公司共建的网。动因不难解释,中国广播产业界现在的情况往往是在甲地播出的节目,在乙地听不到,但其实很多台(尤其是都市台)并不需要太多属地特性节目。这样一来,造成了人力、物力、资源的极大浪费。
按中央台都市之声总监吴朝晖的说法,2005年“城广联”这个全国都市电台联盟就是在这样的内外因驱动下建立的。
再早些,北京人民广播电台与凤凰卫视合资3000万成立了北京同步广告传播有限公司,2004年底,同步广告与陕西人民广播电台合资组建陕西同步广告传播有限公司,经营一个由陕西电台提供的频率。更早些,代理中央台音乐之声广告的北京环球七福广告公司,携手山东电台,计划打造20多家可共享节目资源的CityFM广播网。
在刘嘉偌看来,广播网一联盟运营,反过来又将促熟节目制作端,像美国的Westwood One以及Clear Channel下杰出广播公司这样的巨头将来也会在中国出现。
研究媒体产业者到最后,都是法律规章,广播不例外。1996年,美国《电信法》加速了国家广播业大规模的兼并重组,广播产业凭借低投入和高利润率成为华尔街的宠儿。而没多久,那些投资广播公司的胜出者,又靠经营广播赚取的巨额收入将资产重组的浪潮推向电视业。
无论是作为一个纯听众,还是作为关注媒体娱乐产业者,接下来十年都会有收获。当然,希望像单老先生这样的经典作品越来越多,内容还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