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看到一则消息,心情很沉重。
近日,陕西和河南两省警方密切协作,联手侦破了一起杀人骗赔特大刑事犯罪案件。案件中,犯罪嫌疑人采取井下投毒、井下拉车撞人等极端残忍手段先后将4名煤矿工人杀害,后谎报事故并冒充死者家属骗领40余万元死亡赔偿金。
看到这个报道,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了由李扬导演、曾经获得第5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艺术贡献银熊奖、第2届美国纽约垂北卡国际电影节最佳故事片奖、第27届香港国际电影节火鸟银奖等诸多奖项的电影《盲井》。这部影片根据刘庆邦的小说《神木》改编,而该小说也荣获2002年老舍文学奖。
影片中,两个本来也是打工为生的农民,唐朝阳和宋金明,骗打工者跟他们到一个私人小煤矿做工,并对矿主谎称打工者是唐朝阳的弟弟。井下,二人却杀了唐朝阳的这个“弟弟”。出井后,却以“家属”身份向矿主骗取安全事故来抚恤金。
“弟弟”并不是真弟弟,是一个叫元凤鸣的农民,是唐宋两人制造的众多冤魂中的一个。之后,两人来到小城,分赃,上妓院,寻觅新猎物。
元凤鸣,一个十六岁的乡村少年,其父出外打工,音信全无,为了挣学费他来到小城找活干,落入了唐宋的圈套。照例,唐宋为他办了假身份证,改名宋凤鸣,并要他装成宋的侄子。三人在另一个小煤矿找到了挖煤的活。宋有一个和元凤鸣差不多大的儿子,也在念书,而且学习成绩非常好,宋曾说:“我挣的钱,一个子儿都不花,也得为儿子攒学费,直到供他上大学”,凤鸣好学、纯朴、天真、体贴,并且与唐宋杀掉的元姓农民长得很象,使宋不忍下毒手,唐宋之间的矛盾逐渐激化。
一天,三人在井下,唐瞅准机会将宋击倒,准备对凤鸣下手时,被苏醒过来的宋打晕,宋亦不支,凤鸣跑了出来。井下放炮,唐宋二人同时丧命于爆炸之中,他们的死亡真相也被掩埋在矿井里。按照宋最初与矿主的约定,一条命三万元,矿主如约给了宋的“侄子”凤鸣三万块钱,补偿了宋的一条命。
影片的结尾,虽然恶人得到了报应,然而并没有任何人感觉到丝毫喜悦:凤鸣抬头呆望着火葬场高耸的烟囱,黑烟正从烟囱里冒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电影中元凤鸣的扮演者王宝强,也正是因为在此片中的精彩演绎,被著名导演冯小刚看中,《天下无贼》更是让其名声大噪。
在这部关于犯罪的的电影:杀人、诈骗、卖淫、嫖娼……。但触动我的却远远超出了法律的界限,关于人性,关于社会现实:
•农村家庭的贫困;
•昂贵的学费,农村失学问题;
•农民进城打工找工作的艰难,打工者的权益保护;
•人性深处的贪婪与罪恶;
•矿工井下工作环境的安全保障;
•安全生产与事故处理;
•卖淫嫖娼的便宜与泛滥;
•妓女生活的“打工状态”,也照样按时向家里寄钱;
•办假身份证的大行其道,有需求就有市场;
……
电影,作为艺术形式之一,显然比现实中的案例具有更更多细节让人震感。但我更震撼于现实中活生生的案例和电影艺术中的“再现”,虽然我们都依然承认艺术来源于生活,但还是对于电影中的情节在现实中再现,感到无情和残酷。
无论如何,作为艺术的电影和成为案例的现实,都给让我们面对现实,面对人性,面对囊括芸芸众生的社会中的安全与危险、光明与阴暗、信任与怀疑,带给我们足够的思索和回味。
社会转型带来的快速人际流动,人与人之间只有陌生,相互不了解,不信任,相互出卖与欺骗,为了钱无所顾忌,正如唐朝阳所说:“谁挡了我的财路,我就干掉谁。”在这个日趋原子化的社会,每个人如蚂蚁,每个生命如草芥,那么容易地出生,也会容易地消失(前几日,北京某医院发生的丈夫拒签致死孕妻事件,则是另外一种轻视生命的案例:由于丈夫执意不肯在手术同意单上签字,医院无法进行手术抢救,最终导致母子二人双双死亡。在意念犹豫的瞬间,生命很可能就擦肩而过。)
矿工的危险,人所共知,如果不是对钱的极度渴望,没有谁愿意去冒险。有人说,农村教育的缺乏,可是如果有一天农村教育不缺乏了,我们仍然需要矿工,如何保障矿工的生命安全?从一定程度上说,井下罪恶的诞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罪恶很容易被掩盖,而且无法查证。
但是,显然,无论是电影还是现实中的刑事案例,带给我们的绝不仅仅是对矿工生活、生命的关注,由此衍生、折射出的有亮光也有黑暗的社会现实,更让我们深思。
——人性深处的善良与丑恶,随时影响着我们不断更新的生活和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