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事故缘何多——由江西都昌踩踏事故说起


我本来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有上帝存在。可是,眼见校园事故年年花样翻新,不由得我不信。这个世界上好像真有一个万能的上帝,在冥冥中安排着一些事情。20051114 日早晨5 40 分,山西省长治市沁源县第二中学就因为在公路上跑早操,发生了特大车祸,导致21条年轻生命顷刻间就随风而散。又是一年冬来到,又是在11月份,18日晚830分左右,江西省都昌县土塘中学发生一起学生拥挤踩踏伤亡事件,导致6名学生死亡,39名学生因受惊吓及受伤住院治疗观察。当时,带班老师集中在办公室批改期中考试试卷。该校初一年级几百名学生上完晚自习后,在没有老师组织的情况下,拥向楼梯。据多名目击学生称,有学生下至二楼与一楼拐弯处时被后面学生挤倒,后面下楼的学生见状惊恐万分、蜂拥下楼欲逃,导致学生挤在狭窄的楼梯拐弯处,互相挤踏,最终发生惨祸。这真是“年年岁岁祸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

事故发生后,从上到下,可忙坏了各级教育主管部门的官老爷们,他们又是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探视,尽显呵护慰问之脉脉温情;又是召开各种大会小会大声疾呼校园安全的重要性,尽展雷厉风行之工作作风。这是多么让人熟悉的一幕啊!我人微言轻,无缘聆听官老爷们的教诲,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从理论的高度总结经验教训的。我只记得土塘中学的副校长刘亚涛是这样总结的,他说:后来我冷静地想了想,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那天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教室里没有老师。所有的老师都在改期中考试的卷子,教室里也没有老师带着下课。如果有老师的话,学生们肯定不会一哄而出。看看,我们的刘副校长就是如此的具有先见之明,如此的善于未雨绸缪。只可惜他还没有学会诸葛孔明的神机妙算。不要说晚自习的时候教室里没有老师,就是有,难道学生就会变得像淑女一样温文尔雅,转移莲步,慢条斯理,一步三摇地出教室下楼梯吗?难道这次事故就不会发生了吗?只要上过几天学的人全有这个经验,苦学了一天的学生,好不容易盼到了解放的时刻降临,哪一个不是归心似箭“一哄而出”教室呢?这“一哄而出”并不是什么值得诅咒的缺点,它正是学生们青春年少活泼好动性格的展示,也正是学生们比我们这些貌似深沉、实则心灵已衰朽不堪的成人们可爱的地方。

刘副校长不过是在为这次事故寻找托辞罢了。倒是一名幸免于难的初中生姜前进在心有余悸之余说了一句大实话,如果学校不在双休日组织我们补课,这起事故肯定就能避免!真是童言无忌,一针见血,这才是发生此次事故的根本原因所在1118日是什么日子?它是双休日的一天啊!学生们本应该在这一天愉快地休养身心,却不料为了几个分数竟然有6个学生丢掉了生命,永远地休息了。此恨绵绵无绝期,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听到这一噩耗,怎能不仰天悲鸣涕泗纵横啊!

这次事故正好从一个侧面揭示了这样一个可怕的现实:为了追求升学率,为了给应试教育添砖加瓦,为了些许可怜的应试分数,越来越多的中小学变得自作主张肆虐无度残酷无情,不惜以危害学生健康践踏学生尊严甚至漠视学生生命为代价。尽管国家现在正建设法治社会,学校里也在叫嚷什么“依法治校”“依法治教”,然而这不过是骗人的把戏动听的谎言罢了。如果真的遵纪守法,那些学校又怎么能把应试教育搞得轰轰烈烈蔚为壮观呢?在应试教育的大酱缸里,学生和教师只是赚取应试分数的工具,即使为此作出了牺牲,也被认为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所谓“要奋斗就要有牺牲”是也。因此,在学校里,双休日变成了单休日,就是单休日也有被消灭的危险。因为,时下的中华大地上,“忽如一夜春风来”,涌现出了一大批名校,那些名校可是非常了不起的,应试成绩芝麻开花节节高。据人家的宝贵经验说,要想出成绩,多考几个北大清华,那就得抓时间挤时间熬时间,这一抓一挤一熬,时间可就成了海绵里的水,能源源不断地为应试成绩提供动力。于是乎,住宿生从清早五点半就一头扎入了凄风苦雨,吃饭时间被大大压缩,一天上六节课六节自习,直到晚上十点半才算告一段落。于是乎,双休日变成单休日,单休日变成不休日,一月才能休一天。寒暑假除了过过春节,还是补课补课再补课,学习学习再学习。于是乎,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就变成了智的一花独放。而智一旦离开了其它方面的配合,只能变成一种弱智,这样的教育于国于民真是罪莫大焉。

那些应试教育的身体力行者们原以为只要应试成绩上去了,就可以一劳永逸无往而不胜,奈何上天不佑,隔三差五就有校园事故出来捣乱,打破了他们的这种白日美梦,这才使善良的人们有机会一窥其可憎面目腐朽本质。面对积贫积弱的教育现实,人们都树立起了振兴教育的雄心壮志,然而,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的那样,“可惜中国太难改变了,即使搬动一张桌子,改装一个火炉,几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动,能改装。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中国自己是不肯动弹的。”尽管教育改革进行了许多年,素质教育的口号已经喊得让人麻木不仁了,我们的教育依然在流着无谓的鲜血,甚至让学生无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祸国殃民的教育就是难有改观。

去年的11月,我为沁源早操车祸中丧生的21条年轻生命写了一篇祭文,今年的11月,我又为土塘中学死于踩踏事故中的6名学生写这篇文章。手中笔,心中泪,苍天恸,历史为何如此的相似呢?我总觉得,如果各级中小学为应试分数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法无天,那么,各种校园事故还是会层出不穷的。不是学生,就是老师,反正在应试教育的刀俎之下,这些鱼肉们时不时就要用自己的鲜血去为那教育的祭坛献上一份祭品。

但愿我这不祥的预兆千万不要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