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价倍增为何还要愁眉苦脸》一帖刊出之后,批评的意见占据多数,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在今日中国声讨高房价的时代里,说出“得罪”那些自称为“穷人”的人的话来,效果是可想而知的。
看看关于房地产方面的文章,似乎已经转化为一场穷人&富人的对垒,对垒的结局也似乎“穷人”们占据上风,任何希望维系房地产业良好发展和为高房价解释的言论都会是招惹是非的结果。如果直言房价不是一个问题,当然就更加不得某些人心了。
但是,钱皮《身价倍增为何还要愁眉苦脸》一帖不是为了维系穷人或者富人的利益而作的,而是纯粹想从经济学理论的角度来说明,在自由市场领域,价格波动是市场机制和私有权制度的自然属性,没有什么好和不好,只要私有权得到承认,交换对方的话语权就不能被剥夺。文中举出的正反两方面的例子说明了这一点。这个帖子的标题给“穷人”们提出了一个问题,但是,除了莫名其妙的批评之外,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我不相信声讨高房价的人都是购买力收入下降的租房一族或者流落街头的人。
我也在分析为何高房价会成为一个敏感的事情的原因。如果说房价上涨超过了收入上涨的速度,对于更新旧居的需求者来说,当然是一件坏事。但是,有人已经论证了中国人收入增长的速度并不低于房价的上涨速度。然而其实,在这里光看速度还解决不了问题,因为收入的绝对水平和房价的基数相差太大。吃掉你的储蓄的是房价的绝对上涨数,而非上涨速度。农民的一年收入不过几千元,即便是收入翻两番,也赶不上房价每年上涨几个百分点。除了吃穿之外所有的收入都用于储蓄购房,也只有收入的绝对数在为期不远的时间内超过房价时,居民户才会感到购房不是一个负担。
有人用“人均收入”来看这个问题,这也不全面。一般来说,购房是家庭的事情,而非个人的事情,因此把收入&房价联系起来的时候,收入的绝对数应该是一个家庭当中有收入的人口的总收入。也就是说,只有一个家庭的储蓄绝对数在为期不远的时间内超过到时候的房价时,购房才不会被感到是一个家庭的负担。
也有人最终把房价问题归结为穷富分化问题。从某种意义上,钱皮倾向于同意这种意见。虽说不能以仇富论压制民众言论自由,但是也不能否认一部分不健康的无厘头的仇富心态存在。在这个年头里,“烧钱”已经不是一个让人嘲笑的事情了。越贵越买,是标榜自己高贵身份的惯用手法。同样一个企业生产的东西,贴牌不同,售价就会天壤之别,但是高价依然有其市场。某人今天买辆汽车,随后汽车涨价了,但是他在庆幸之后可能会转而妒忌他人,因为他人虽然买同样的车掏了更多的钱,但是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份豪爽足以让他羡慕和妒忌进而仇恨。房子的事情也有这种因素在其中,看到他人住在自己住不起的豪宅里自己心里就是不舒服,因此莫名之火由心而生,骂上一两句娘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和他自己有没有房子住没有关系。
钱皮更愿意进一步地把这个贫富分化论归结为房地产业完全市场化运作的结果。房地产业的主角是房地产商,是企业行为。企业是干吗吃的?聚集钱财而已。为顾客服务不过是一个手段甚至某种意义上是一个幌子。因此,在企业行为主导的市场经济里,贫富分化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如果一个政策机制使得企业做来做去都是一个均贫富的结果,企业也就不存在了,因为这个政策机制失去了迎合企业存在的激励效用。当然,有许多人不承认市场经济机制是导致贫富分化的根源这一点,反而说国家干预是导致贫富分化的原因所在。
任志强总是招骂。但是任志强的观点却并非房地产领域的完全市场化,尽管任是一个商人,他的观点却是地道的“两分法”(《西方经济学的终结》之需求理论:需求分为必要和非必要两种),把没有支付能力的人群的必要需求交给政府处理,自己只给有支付能力的富人盖房。这本来是无可挑剔的,也远比大多数经济学家们要前瞻得多。但是很难让人明白的是,为何“穷人”们不愿意去找政府,非要死乞白赖地去找商人。市场就是交换,是两个支付能力的交换,你现在没有支付能力,谁会愿意和你交换?只有别人给你的而没有你给别人的,这还叫市场吗?
类似“穷人何时才可以买得起房子”这种说法是有严重问题的,或者说是伪问题。何出此言?既然把收入水平不同的人群分为穷人、富人,价格悬殊的房子也应该顺理成章地细分为高档房低档房,而不应该统而笼之地称为“房子”。不用说,穷人永远都买不起房子,因为只考虑有效需求的市场上永远都不存在所谓的穷人。
如果把低收入者叫做穷人,这是相对于某种价位的房子来说的“穷”,问题就是“低收入者何时才能买得起高档房子”,成为一个不驳自倒的问题。既然是低收入者,你买低档房屋也就是了,何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如果都以充胖子的心态者的言论来看问题。那么,现在有没有低价的房子?当然有了。N环之外、中小城镇、环境好过那些高档别墅的乡村等等低价位的房子有的是。
如果把对和自己的支付能力不相匹配的消费欲望的落空变成一种对国家政策的抱怨,就不是一个经济问题了。《西方经济学的终结》赞同国家干预的存在,但是不是赞成无原则的国家干预,市场自由和政府干预各有其适应领域,政府只能也应该保障民众的基本生存即“活得了”的问题,而不能保证民众“活得好”的问题,因为“好”或者“不好”因人而异,众口难调,政府无能为力。
当然,我们应该注意到,现实是,不仅仅“穷人”们不愿意找政府,政府以市场化借口不愿意去管“穷人”们的基本住房问题的情况也在一定程度上是存在的。这或许也是不该是问题的房价问题成为问题的一个原因吧。
想有一个遮风避雨的窝,找政府就对了。但想住好房,怕是只有找“任志强”了,而“任志强”愿不愿意给你盖房子,怕是全看你愿意出的价格是否在他接受的底线之上,而非你骂得有多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