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期货男人》连载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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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莱刚起床,就收到一条天气短信:今晚到明天,多云转阴,有阵雨或雷阵雨,东南风45级,气温2631度,湿度6090,天气多变,出门请带雨具。

今年第11号台风在广东南部登陆,台风中心最大风力有12级,受台风影响,深圳市将会有大到暴雨。

下午,台风说来就来。暴风骤雨,势不可挡。

吴琼从上海给魏莱打电话:

“你最近怎么样?”

“很好,现在,我在经历台风的洗礼。”

“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房间。”

“在房间怎么会受到台风的洗礼呢?”

“你不知道风有多大,风吹得门都打不开!”

“没有那么夸张吧?”

“真的,台风真的很厉害!”

“我很快就要回深圳了。告诉你一声。”

“什么时候?”

“下周一。”

“好的,到时候给我一个电话,我去机场接你。”

 

暴风骤雨,势不可挡。

人性回归也如同这暴风骤雨,势不可挡。魏莱忽然想到某个问题,那是在潜意识酝酿了很长时间的问题,都发酵了。遇到这暴风雨,突然之间又来了灵感。

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抓住了那个意念,是经常袭击他的思路的那个意念。很多次他试图抓住它,它都狡猾地溜走了。

回来了,联想,意念,象录象带倒带一样,逐渐回到最开始的那一点,起点。剔除那些杂音,剔除那些混乱的影象,走势图,技术分析,金钱概念,统统地清除。

聚焦,聚焦,再聚焦,清晰地显示最需要的最关键的内容。

继续联想,一些概念,一些影像。艺术,美,永恒,一个作家,一个女人。

再聚焦。上个世纪初,越南,殖民地,轮渡,汽车,性,小说,浪漫,自然,法国人,中国人。

再聚焦。杜拉斯。

就是她,一个女人,一个透明的女人,一个破坏规则又试图重新构造规则的女人,一个时代的文学符号。这个法兰西女人,到八十岁还清晰地记得情人的身躯肌肤双手和阳具的样子,记忆力惊人,真不简单。对于她,性是自然的,公开的,开放的,不用回避的。在这位法兰西女士的笔下,性灿烂如怒放的鲜花。性是美丽的,张扬的,甚至是狂放不羁的。在一个浪漫豪放的文化背景下,性宛如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性成为一个有价值的符号,像远古时代的恐龙闯入文化的森林,性把自己献给了永恒的文学。杜拉斯把性通过她的文字和影像重新归还给了全人类,大家说这叫艺术地再现。

 

魏莱还记得,一个雨后的晚上,他们一起散步。空气中充满负离子,清新而明快,他的思路也格外清晰。他曾经问她:“你读过杜拉斯的著作吗?”

“没有,看过梁家辉演的一部电影,好象是杜拉斯的小说改编的。”

“有很多关于性的内容。是吧?”

“有一些。”

“你觉得她是在故意渲染色情吗?”

“一点也不觉得,她的故事很吸引人。”

“你喜欢她的故事吗?”

“那是一个关于人类中一个特定群体的故事,了解一下也没有什么。”

“这个故事谈的是一个法国女孩和一个中国男人之间的性。”

“你这么认为吗?”

“我觉得还是一个爱情故事,特定环境下的爱情故事。”

“没有什么爱情。最多也就是一半性,一半爱。”

人对事物的看法就是不一样,有什么办法?

 

几天以后,吴琼回来了,魏莱开车到机场,把她接回家。

魏莱看日历,822,吴琼的生日到了,那是他早就做过记号的日期之一,这样的提示,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就像不会忘记他已经标明的重要的交易日一样。这一天,也是深圳特区的创立者邓小平的生日。

 

西方人的社交在舞场咖啡厅,中国人的社交在餐桌上,吃饭就是社交,君子之交淡如水,商人之交就是不停地吃饭。深圳是一个商业发达的城市,魏莱发现这里的人很少自己做饭,大家大多在外面吃饭,餐馆的生意自然好。魏莱和吴琼都是大忙人,也没有什么时间做饭,好象都不愿意自己做。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吴琼的生日,他的心情特别好,可以说特别兴奋。当然选择在外面吃饭。

魏莱要给她过生日,要给她送生日礼物,还有鲜花,请她吃饭。他打电话给她,问她想吃什么。

吴琼脱口而出:“想吃比萨饼,中信城市广场的那家必胜客,新上市挪威至鳟比萨,听朋友说还不错。”

人们说女人对穿的和吃的东西敏感,特别是时髦的玩意,这话没错。什么挪威至鳟比萨,魏莱听得一头雾水。管它是什么,吴琼想吃那玩意就去吃呗。人家过生日,当然要尊重她的意见。

他们先后到达PIZZAHUT

他们要了一份12庄的至鳟比萨,吴琼另外要了一份新鲜自助沙拉,魏莱则要了一杯冰卡布基诺咖啡。

魏莱好奇心重,他拿了一份宣传资料看起来,他一定要弄清楚这挪威至鳟比萨(Norwegian Fjord Trout Pizza)的来历。

吴琼早就在网站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看过介绍,她当起了解说员,她说:挪威红鳟是三文鱼家族中极其尊贵的一个品种,来自生态环境独一无二的挪威大峡湾。

魏莱一边看介绍,一边读:大峡湾是在冰河时期由冰块侵蚀而成,海水冰冷、清澈、无污染,生长其中的红鳟鱼成为制作生鱼片和烟熏鱼的首选,而悬崖峭壁和湍急水流的磨砺,造就了挪威红鳟幼嫩致密的肉质。游水三文鱼因只能生存在大流量高山冷泉水域,未受到任何污染,是WHO(世界卫生组织)公认的国际最佳鱼品。游水三文鱼中含有的DHA,对人脑部、眼部、神经系统、防疫系统的健康都有非常好的作用,这种营养物质能被人体直接吸收。

“怎么样?我选的地方好吗?”

“当然好啦。三文鱼应该是世界上最有益健康的鱼类了。我们有空常来尝尝。”他顺着她的话说。

在南欧的意大利比萨饼上,放着一片片鲜嫩的来自北欧挪威水域的三文鱼。这挪威至鳟比萨果然色香味俱全,吴琼的胃口很好。一看到这至鳟比萨就兴奋不已。

正在此时,鲜花店送来一束玫瑰,还附上一张精致的小卡片:“祝吴琼小姐:生日快乐,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幸福!”

他把鲜花亲手送给她。他说:“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她激动不已:“谢谢。谢谢!”

魏莱要吴琼快吃。他看吴琼吃得津津有味,胃口大开。他们一边吃,一边聊。

他对吴琼说:“假如你有一百万,你最想干哪三件事?”

“第一是买房子,第二是旅游,很想到国外去看看。第三嘛,本来还想消费,多买点漂亮的衣服,但是,不能买太多,七八套就够了。最重要的是要投资,自己当老板,或者买一些好的股票,让钱生钱。”

“很好。”

“难道你有一百万?”吴琼觉得他的问题有一些突然,好象他已经有了一百万,在试探她,就顺便问了一句。

“跟你开玩笑的,搞一个随机调查而已。”魏莱把问题回避过去了,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他们继续分享比萨,份量很多,他们两人都吃得很饱。

吴琼说:“邓公比我大71岁,我挺怀念他老人家的。”

魏莱说:“你是幸运儿,能跟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同一天过生日,那可是三生有幸。”

她还说:“我跟邓公同一天生日,那是一种缘份。还有,与深圳的缘份,与楼花的缘份,与股票的缘份,与我现在这份工作的缘份,与老公的缘份,一切的缘份都是由这个缘份派生出来的。”吴琼一口气说了好几个缘份。

“是啊,缘份的确很重要。人与人的相识就是缘份。”

“当然,当然。”

……

吃完之后,他们一同逛商店,他又给她买了一块手表。

“谢谢你今天陪我过生日,还有你的礼物。”

 

回到住地,已经是灯火阑珊。

吴琼沐浴更衣,换上魏莱的休闲衫,他特别喜欢她穿他的衣服的样子,性别反串,有时候觉得很性感,她穿着他的宽大的休闲衫,飘逸而动人,她来回地走动。她刺激了他,激发了他的旺盛的探索欲望。

他的脑海出现杜拉斯,冲动。浪漫的法兰西小说家杜拉斯,他的所有关于性的想象力全部被调动起来,形成了一个关于性的信息冲击,猛烈的冲击。在最初的那一刻,全身的欢愉、颤抖,亲密的拥抱,彼此的渴望,HIGH

她回味着。温柔。温情。相爱的心在持续燃烧。性是健康的、自然的,就是美的,任何让身体感到愉快而又不伤害他人的行为都是应该接纳的。性关系是平等的,在这种平等的性关系中,男女两性均有自由表达其需要,并分摊其责任的平等关系。

在革命高潮过后,魏莱斜靠在床头,突然说:在文化的层面,我倒希望时光倒流。让中国重新回到盛唐时期,中国历史上最辉煌最闪亮的那个时代。中国在国际大家庭中的地位多么显赫!多么耀眼,那么多伟大的诗人,那么多伟大的诗歌,是他们的诗歌照亮了那个时代,人类的文化才没有出现明显的断层和遗憾。那时的中国,在文化上是充实的,文化贸易是盈余。而现在,一个文化大国的国际文化贸易居然是巨额的赤字。不可思议。

吴琼说:“你这个人还很怀旧的。”

魏莱支吾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突然间产生一种顿悟。如果一个社会、一种文化重视人的自我,它就会重视性与爱;如果一个社会或一种文化轻视人的自我,它就会轻视性与爱。人们常常以为,政治事变、经济发展这类事情才是重要的,个人的欲望、快乐与行为方式根本无足轻重。这种说法在专制国家尤其盛行,因为普通的个人在其的文化中从来都是被忽视的。

 

第二天。

第九次交易公告

股票投资收益率15%,权益230.27万元。这是他的第九次交易

外汇操盘手(略)

期货操盘手仍然没有交易。权益164.22万元。

 

网站。操盘手交易感想。

李刚:股票还在增值!有希望。这是我的第九次交易。

魏莱:还有八次交易机会。告诉大家,经过请示汇报,征得上峰同意,我决定拿出1万元,请人帮我专门盯盘,公开招聘盯盘高手。我要雇佣一位盯盘高手做我的助手,帮我研究。盯盘,分析,制定交易方案。OKOK

“交易都快结束了,你还在磨蹭什么呀?难道交易利润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谢谢诸位提醒,根据我的第六感,交易利润真的会从天上掉下来,不信,你们等着瞧!他非常自信地说。”

“你的第六感?我宁愿相信女人的第六感,我不相信男人还有第六感!!”

 

魏莱打开盯盘的日记本,日记本扉页上是他自己题写的一首诗,是这首诗,让他平生第一次体验了人生的心理高峰,他在大学一年级时,参加过所在城市所有高校举办的诗歌竞赛,其中有一个选题,要求参赛者用诗歌或者散文描写家乡的景物,他写的就是这首诗。

 

啊,我的太阳

——回忆一种美好的感觉

记得在上中学之前,我和叔叔每天早晨起来习武,锻炼身体,磨练意志。我们是村子里起得最早的人。有那么一段时间,每天,我们都看着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这种景象已经留在我的心灵深处……

这是一种感觉,朦胧的,美好的,我仿佛能够触摸到,它使我感到振奋,感觉到生命的价值和生活的美好。

 

太阳冒出地平线,

透过潮湿的空气缓缓升起;

象一个懒洋洋,

睡眼惺忪的小男孩。

 

小河的水儿流淌,

麦浪儿翻滚;

小草儿抖落身上的露珠,

小鸟儿尽情跳跃欢唱。

 

微风吹拂,

远处的歌声悠扬,

轻轻地飘来,

在茫茫的田野回荡。

 

眨眼间,大地一片金黄,

暖暖的感觉在不断地增长;

身体在舒展,

思绪在飞扬。

 

金灿灿美丽的太阳,

是你,给万物带来了勃勃生机。

是你,将我的心灵照亮,

啊,我的太阳!

 

早晨的风景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他的诗几乎是一挥而蹴。结果,他随心写下的这首带着浓郁乡土气息的小诗,总共不过一百来字,竟然获得了全市高校诗歌比赛的特等奖。一份获奖证书,加五百元奖金,还有一本世界文学名著选读。这让他高兴了好一阵子,同学们更是羡慕不已。有的人居然说他很有文学天才。他听了觉得很可笑。其实,他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一切来源于生活和体验。有那么一段时间,就是在上中学之前,魏莱和叔叔每天早晨起来练习武术,他们是村子里起得最早的人。这首获奖小诗出自他的内心深处,是长久观察和体验的积累,已经融入他的感觉,在关键时刻,他就能把这种感觉随时提取出来。仅此而已。

曾经的诗人魏莱沉醉在田园诗所创造的意境之中,他在日记本上写下了平生最简单的一篇日记,只有八个字:感觉很好。继续保持。

 

 

【说明】30万字的“长篇小说”《期货男人》全部在价值中国网站亮相了。不管怎么说,它都是一个很粗糙的初稿。我已经发现有些内容存在时空倒错甚至前后矛盾的情况,需要做一些技术性调整。

在适当的时候,我将花多一点时间对它进行修改补充和完善。

请那些转载此文的好事者不要把它当最后的定稿,到时候,闹笑话的可不是我。

如果大家看过之后,有什么好的意见,请留言。

 

作者于2006-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