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天有点冷


今年春节放假天数比往年都要多,本来应当是件高兴的事情,因为在有意无意之间,人们总觉得工作与生活是分离的,就放假而言,假期才是真正的生活。甚至辛苦一年工作,只是为了能过几个轻松愉快(当然最好还有富足)的长假。
      既然放假最重要,那么其余一切相对而言自然都不重要。所以,我早就下了决心,放假期间,一不开手机,二不主动与任何人联系,以便一心一意、踏踏实实地和父母及家人过假期,喝酒、聊天、打牌、放鞭炮……
      事实上,这个假期也是这么过来的。虽然由于长年在北方,我对老家冬天的气候已经有点不适应(主要是感觉太冷),但总体而言,假期过得还算愉快,北京的一切因为空间阻隔和人为的拒绝,从而变得那样遥远,身心彻底得到一回放松。在浓浓的亲情包裹之中,天虽还是冷的,但心里却暖和。
      立春那天,恋恋不舍地离家回京。立春这个节气很好,让人也感觉到暖意。路上,我还深深地感叹了一下:似乎在不经意之间,冬天就要过去了。
      回北京后,由于单位还没有正式上班,又在家懒了几天,延续在老家的想法,拒绝与外界联系,人为制造与世隔绝的生活,也试图由此人为制造一个安逸、舒适的梦境。
      不幸的是,这个人为梦境在2月9日早上被打破,而且以一种最残酷的方式。
      那天早上8时许,黄钟打电话到我家里,告诉我大钧老师的噩耗。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但黄钟又怎么能拿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呢?!
      我连忙打开关了近20天的手机,不一会,看到两条短信,一是大钧夫人陈斯琴老师的,另一条是赵明的。虽短信都没写具体内容,只是分别让回电话,但我知道,我必须面对一个彻骨寒冷的春天了。
      “如果不活在当下,就是在等坏消息”,但是我假期很是活在了当下一回,不也同样是在等坏消息吗?而且居然是一个如此之坏的消息。
      到大钧家里看过之后,接下来的两天基本上就陷入了恍惚之中。脑子里几乎全是大钧老师,想着2005年11月底与他在北大相聚,想着2006年元旦前与他们全家在一起痛快地喝酒,想着他要做中道书院网站时,彼此一次次的沟通与交流,想着我孩子出生时,他尽心尽力地为孩子取名(虽后来我坚持用我自己给孩子取的名字,但我也反复与他商量,并最终得到他的认同),想着在一个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电话铃起,拿起来,耳边传来大钧老师中气十足的声音:“你在干什么呢?”
      常常想得出神,常常夜不能寐,常常泪水打湿枕巾,常常分不清何为现实何为梦境。终于,在一个凌晨,放声痛哭了一场。我知道,这对于笃信佛教,求生净土的大钧来说,不是最恰当的方式,但我终究是无明凡夫,不能控制自己情绪,更不能看透人生,了悟生死。
      经由大钧的指引,我看过一些佛教书籍,对于无常也有些许认识和思考,但无论如何,命运也不应当与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无论如何,大钧老师也不必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告诉我什么叫无常和磨练我应付无常的平常心。
      和11日为大钧老师送行的许多人相比,我万不敢自诩与大钧老师是朋友——尽管大钧早就是我的良师,但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大钧老师的朋友,也一直在为此而努力,而学习,而思考。
      2006年元旦,在一起喝酒那次,大钧老师又给了我很多教诲。其间他夫人陈斯琴老师说,“你给了大钧不少鼓励,他也已将你当成知己。”这句话,令我激动得竟不知如何是好,仿佛受到世间最高的奖赏。诚惶诚恐之中,心里发愿,以后要更经常向大钧老师请教。同时感觉到,这对自己的修养无疑是一件万幸的事情,正如那句话所说,“时间开始了”。分手时,大家握手约定,春节后,基本保持每个月聚一次。谁能料到那一握会是永别呢!谁曾想到时间还没来得及开始就以如此绝情的方式结束了呢?
      看到包总博客上写大钧老师的文章,读着读着,悲从中来,做什么也都没有心思了。待平静下来之后,还想再试着写写大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