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KPI:解救我们被缚的家园


又是一年春节近,诸多城市研究机构或者民间团体照例要对各个城市品头论足一番。于是中国十大宜居城市、中国十大最佳商业城市甚至中国十大美女城市纷纷出炉。照老样子,北京、上海、广州这些大城市高居各项指标之首,颇有“皇帝轮流做”的意思。几年下来,大家也就有了审美疲劳失去了关注兴趣。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所谓研究成果评价指标经过媒体的大肆渲染仿佛几乎成为了城市建设的金科玉律,各个城市领导在来年莫不倾力而为以中得来年头采,城市千人一面之风愈盛。

于是,每个城市都争先恐后的建高楼盖剧院,每个城市都力争有一个标志性建筑在中国甚至亚洲排名第一,每个城市也都不甘寂寞的请大导演大手笔制作宣传片,甚至有的领导还四处为城市打气鼓吹,但是很少有城市做到准确定位并付诸于实际行动。

其实每个城市都有着自身的特色,就像每一个人都不可复制一样。东施如果能够利用自己的阳光气质活泼姿态,活出自己的生命色彩,她未必是丑妇;同样西施如果下流如木子美恶俗如芙蓉,那么终归也是丑态百出。现在的“城市经营”理念之所以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是因为很多城市主政者不是从城市自身角度出发,而是觉得别的城市“捂着胸口、皱着双眉”很美并纷纷效仿,结果邯郸学步反而变得不伦不类。

当然,这可能也和我们的城市父母官的政绩考核有很大关系。别的城市有大广场,我们城市没有就可能引来上级问责。以至于2003年我到商州去,发现商州也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到了晚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真实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基于此,我认为建立城市的KPI指标库倒是一个挖掘城市特色实现城市和谐发展的有效手段。

KPIKey Performance Indication)是企业管理中的一个术语,即关键业绩指标,是把企业的战略目标分解为可运作的远景目标的工具,是企业绩效管理系统的基础。KPI是现代企业中受到普遍重视的业绩考评方法。KPI可以使部门主管明确部门的主要责任,并以此为基础,明确部门人员的业绩衡量指标,使业绩考评建立在量化的基础之上。这个企业管理的术语,应用到城市发展上就是把城市的战略发展目标分解为可以考核和运作的细化指标,这些指标量化到城市横纵两条线上,所谓的横就是指城市规划定位宣传,所谓的纵就是各个企业甚至个人,并针对这些指标进行年度考核。每个企业的KPI指标都是不同的,每个城市的KPI指标也应该不同。

以杭州为例,杭州要打造东方休闲之都,那么首先应该参照城市历史发展研究休闲的定位是否准确。经过论证确认,然后把休闲这个战略大目标细化为一系列的指标。当然这些指标要结合杭州的现状和现实,这个指标库还需要不断的丰富完善,但是这个指标库是独一无二的也是有有意义的。比如设立指标时可以得考虑:人均绿化面积,人均休闲娱乐设施,人均住房面积等等,而这些指标还可以进而细化为每个城区建设多少个公园,多少运动场,多少图书室,充分挖掘历史中的休闲要素和潜在休闲空间。

大家都知道,杭州为此进行了很大努力:杭州市2001年举办了一次世界休闲经济论坛,申办了2006年的世界休闲博览会,并且建起了世界休博园。这些活动比较热闹,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我总是有种华而不实的感觉。休闲之都的声势起来了,但是我看杭州和过去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休闲之都更多的还停留在理论层面。城市规划建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期望开个论坛搞个展览就可以凑效也未免太过于简单。

我看过《国家环境保护模范城市考核指标》,比如考核各个城市环境质量有如下指标:

  (1)全年API指数<100的天数>全年天数的80%

  (2)集中式饮用水水源地水质达标率>96%

  (3)城市水域功能区水质达标率为100%,且市内无劣Ⅴ类水体

  (4)区域环境噪声平均值<60dB(A)

  (5)交通干线噪声平均值<70dB(A)

这个指标体系是通用的,也可以说是最基本的指标。各个城市应该在这个指标的基础上搞出更适合自己的指标体系。并且把这些指标进一步量化到各个部门各个企业以至个人。企业应该怎样考核,个人应该怎样维护和监督,这些都应该给予细化。这样城市就可以围绕着自身的特点做文章,探索在现有条件下怎样更适合人居,更适合现代城市发展,从而发掘出属于自己的魅力。

城市规划发展的过程就像一个人制订自己职业规划,一定要有自己特色。为了保持特色,日内瓦城市中心限高37.5米,这个规定似乎不近情理。但是确实有效的保证了这个城市风格的延续。现在我们纷纷以高楼广场为美,十年后我们或许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但是十年后我们想要回归到古朴回归到简约已经不可能。城市发展哪怕保守一点也要比激进好的多。

而且城市是人的城市,人是城市的惟一尺度。城市不是官员政绩的试验厂,也不是资本家房地产商的冒险乐园,城市首先是人类的家园。因此,我认为任何城市规划都应该经过城市人民的公决,并且作出有效的论证。个人哪怕你是世界上最权威的城市规划专家都不应该越俎代庖。当初老毛一声令下拆除了北京旧城墙,现在大家都知道不该拆,但是我们已经没有回天之力,就是私下骂骂娘也没有用。所以,中国城市发展一定要多听听老百姓的意见多听听专家的意见。在编制城市KPI的时候尤其要得到公众的认可。

城市毕竟是大家的城市,尤其是老百姓的城市。官员如营盘流水可能告老还乡或者升迁异地,可是老百姓却会和一个城市相亲相爱一起面对白云沧狗。所以评价考核一个城市最主要的指标应该落实到老百姓的生活质量上来,哪怕在城市专家眼里这个城市已经足够好,但是只要老百姓感到不适合人居,那么这个城市就是不好。大众不能迁就城市,城市的一个很重要使命是提升大众的生活舒适度。所以,城市的KPI指标应该围绕着提升市民以及外来人口的生活水准做文章。

每年年终的时候,各大城市都会公布政府为民爱民工程的完成情况。好像这是老百姓的福利似的。这样零敲碎打的为民工程,大半都是政府的政绩工程。由于缺乏统一规划和完整的KPI指标,在很多城市都出现了今年修建50个便民厕所,明年因为要修便民道路再拆除30个。反反复复,城市的发展就像没有接受系统教育的孩子,总是在某个环节缺乏教养缺乏底蕴。有了城市KPI,,每个市长也就不必在焦头烂额的准备治市纲领,城市也就找到了回家和远行的路。

 

                                             119日于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