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学教师,我感到羞耻(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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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倾听远方


    如此,我对于当今大学的思考,已经不再停留于大学教育体制的改革或者大学精神的倡扬,我只需仅仅将思考回到起点,就能在这一片喧嚣声里,发现在如今的大学校园里,生命将如何被我们轻视被我们摧毁,真理如何被出卖被践踏,学术如何成为装点门面的饰品、研究如何成为晋身的手段——归结到一个哲学命题上就是,我们的大学始终把人作为手段而不是目的,因而导致了我作为人、作为一个教师耻辱感强烈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大学教育体制弊政顽劣而不自知,教学、科研的量化管理和大跃进式的发展观,写就了中国大学教育的堕落历史,21世纪更加变本加厉。 

    曾几何时,大学成为全社会有志青年向往的圣地,大学,总是和这样一些庄严而美好的词汇联系在一起的:殿堂、学府、精神家园、学术前沿、净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栋梁、自由民主、天之骄子、民族未来等等,从苏格拉底的大学理念开始,大学一直是作为一种文明延续和发展的空间而存在。她的职责是以培养具有深厚人文关怀、创新意识和理性精神的独立个体为目标为理性的国家培养合法的公民。大学,她不应该只是培养工具的场所,也不是容忍政客的官场,她最不应该的是成为一个交易市场。但是这一切“不应该”在今天的中国大学都成了顺理成章的主流,成为一个模式被纷纷克隆。当前,我们的教育体制虽然标榜的是一种义务式教育和公民、公益性教育,但是实际上我们所推行的不过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怪胎模式:一方面在高度集权的政治体制下,教育作为政党意识形态的传播和延续工程,必须强力实行某种精神理念的种植,要实现标准化的人才培养计划;另一方面,由于大学传统与大学精神本体的强大影像力,使大学在实行这一标准化时,本身无法避免地会出现所谓的反意识形态(即“自由化”)的思想,所以,大学教育在当局看来她既是必须加强的又是不能放心的,由此造成现在的大学教育处于一个十分难以恰当定位的尴尬境地,于是在市场化面前,大学在保持意识形态的基础上,只有通过产业化方式寻求生存空间。政府实际上在这里是不负责的。一旦把大学置于市场的惊涛骇浪当中之后,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一向哭穷的大学、一向神圣的大学突然之间就放弃了曾经的圣洁形象,疯狂的加入全社会捞钱的潮流,而且更加虚伪更加残酷更加无耻,因为在换取最大化利益的过程中,大学投入的成本是精神的价值,牺牲的代价是整个大学传统和大学师生乃至于是整个民族的未来! 

    大学弊政如今越来越明显地这样显现出来:一是校长负责制成为校长、书记及其同仁的独断制,所谓改革方案也好、教师考评也好,从来就是自上而下的,对于教育改革、大学改革这样一种重大公共事业的的纲领措施,如果不广泛经过师生的认可而强力推行,其结果是任何改革不过都是带着个人色彩的盲动,权利效应在大学里越来越明显,特别是在一切以市场化为标准,而法律尚不健全的今天,权力就意味着对利益的侵占,这在我校正在实施的改革方案中成为了一个“亮点”,庞大的行政机构、严重的脑体倒挂现象已经无端侵害了教师的利益,同时这个侵害总是因为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得以取得合法化,因为规章制度和考核标准的制定以及考核程序的实施实际上就掌握在同一组人手中,并且一旦规章发出,它就成为一个标准,任何教师有无不同意见一律视为默认,余下的工作就会非常顺利!更为荒唐的还是,同一级别的教授和行政人员居然实行双重标准,一个副教授要升教授,除了教学工作量以外,还必须有科研成果的杠子、还必须有教书育人的成果,还必须通过学生对其教学效果的打分等等,但对于一个副处长升任处长,无非就是上面的态度和本人的要求而已……这些大家都明白的不公平,其实要算到“教育”弊政上似乎还很勉强,因为行政系列根本就与教育不搭界,但是这个本身属于人事制度的东西,它无处不在影响着教育,因为,如果我们客观地看,对于教授的苛刻,对于行政服务系统的“宽厚”,实际上我们很容易看到所谓聘任制中的私营企业的影子,在这样的大学里,基本权利不断受到侵害,还哪有什么科学民主的奢望?教学作为主体在今天的大学实际上成了叨陪末座的角色,充当这种角色,你不耻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