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阪泉之战的时间、战场、对象、因果
阪泉之战的时间,是在战蚩尤之后。
阪泉之战的战场,是在轩辕之丘西南,即轩辕之丘至阪泉之间6华里的阪水河谷。
战争的双方,是黄帝与炎帝。
战争的起因,是自黄帝建议派官到少昊、太昊两地施治,炎帝亲往太昊之时或已有异志。其后在涿鹿决战之前,黄帝为使骄兵之计,做好战场摆布,故意按兵不动,未及时出兵救援被蚩尤追杀的炎帝,炎帝对此心有所怨。所以,当黄帝刚刚打败蚩尤而喘息未定之际,炎帝就向黄帝发难,挑起了又一场战争,其战争的核心性的本质,是权位之争。事实上,阪泉之战,亦是部落方国时期双头领导体制向文明时代一元领导体制的一个转换。部落方国帝、后双头领导中,其掌握军事领导大权的“帝”,取代行政领袖之“后”,成为文明国家制度下的第一代君主,是历史发展中的一种必然。
战争的结果,是黄帝经三战而打败了炎帝。
所谓“涿鹿之野”、“阪泉之野”,完全是为了准确地区分两个既存在前因后果、时间先后密切联系,又各自独立为不同性质的战争、不同地理位置的特定战场专用名称。“涿鹿之野”是指轩辕之丘东南,八卦遗址西南,涿鹿山东北,宋山以西,灵山以北的灵山河谷谷口处一个喇叭状平野之地,其中包括蚩尤城(即《山海经》所记载的“凶黎土丘”)、蚩尤泉、黄帝泉在内的地域,面积为二十五平方公里左右;“阪泉之野”在轩辕之丘西南、涿鹿山北的阪水河谷中,面积不过七、八平方公里,两个战场之间,正是涿鹿山向东北方向延伸下来的一个黄土山梁。
二、战争的过程
黄帝刚刚打败蚩尤,一直屯兵于阪泉而作旁观的炎帝,突然向黄帝发起军事攻击,他想趁黄帝因多年征战疲惫不堪之际,将黄帝一举打败,以泄胸中积聚已久的怨恨,并借此以洗与蚩尤一战即溃的耻辱,重振往日的威严。
黄帝对于亲兄弟之间的反目成仇非常吃惊,虽经多方面努力而终不能化解炎帝的怒恨,因而叹息:“贞良而亡,先人余殃。猖獗而活,先人连祸。卑而正如增,高而倚者崩。山有木,其实屯屯。虎狼为猛可揗,昆弟相居,不能相顺。同则不肯,离则不能。伤国之神,神何不来?胡不来相教顺兄弟?兹昆弟之亲,尚何易哉!”于是黄帝告知炎帝,择日决战。
一连两天,黄帝都是亲率熊、罴、貔、貅、貙、虎六部之军,出轩辕之丘,在阪水河谷谷口,树大旗七杆,摆起了一字长蛇阵,向阪泉进军,炎帝自然都是严阵以待。但战斗的结果,却都是黄帝所率的军队显得十分疲惫,不胜而归轩辕之丘。到了第三天,当两军相接之际,黄帝突然摆动大纛,以黄帝所在之卫队为摇光,后队变前卫,分别以六部之军为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天枢,变成了一个七星北斗军阵,其以虎部军队为首的的斗魁,立刻形成了杓头一样三面包围、一面开网的阵势,像刮着旋风似地卷向了炎帝所在之处。炎帝心慌,急忙夺路而逃,谁知黄帝就如同紧握杓柄挥动,炎帝始终逃不掉这个随他而动的身后杓形合围军阵,当炎帝感到体力不支之际,也就款款地做了战俘。回到轩辕之丘,文武群臣像早有准备似地以礼恭迎他们的行政领袖,黄帝自亦动情抚慰,但炎帝却很冷漠,始终辞而不再做事,直到黄帝以战去战一统华夏大地,派官、置法以治全国各地之际,黄帝又提出与炎帝分治南北,炎帝仍不肯为君“后”,黄帝只好封其为“缙云”之官,任其主政于南方。
三、关于阪泉之战的各种讹传
关于阪泉之战,历史上有许多错误的说法。如:
⑴ 两战时间先后的错载
太史公在《史记·五帝本纪》中的叙述顺序是错误的:黄帝与炎帝的阪泉之战,是在黄帝战胜蚩尤、平定了叛乱之后发生的,而非在战蚩尤之前。
⑵ 黄帝杀炎帝的谬说
不论古今,总是有人说黄帝在阪泉之战中将炎帝杀了,这是一个很大的历史误会。涿鹿之战与阪泉之战,是性质不同的:涿鹿之战是平息臣属发动的叛乱,杀掉给国家和人民造成灾难的叛乱之首,理属自然;而阪泉之战则是制止帝、后之间的因权力之争而造成的有熊分裂,是同父异母兄弟之间的争斗,黄帝战炎帝制止了分裂,目的既已达到,何以再杀自己的亲弟弟呢?此其一;《山海经·海内经》载,炎帝之妻,赤水之子听訞生炎居,炎居生节并,节并生戏器。此“赤水”,指的是今贵州省遵义市西北之赤水,黄帝战炎帝之时,其疆域还远未达到湖南、四川一带,也还未娶赤水之女为妻。娶赤水之女是黄帝建立中央一统的国家制度,派炎帝主政于南方之后的事,这是黄帝根本未杀炎帝的最有力证据。此其二;炎帝陵在湖南,若黄帝在阪泉之战中杀掉了炎帝,何以能够葬炎帝于南方呢?此其三。所以,像《盐铁论·结和篇》所说的“轩辕战涿鹿,杀两昊、蚩尤而为帝”,就是一种错误而又糊涂的话。若以施治于“少昊”、“太昊”两地而代称蚩尤、炎帝,是正确的,但在涿鹿之战中,黄帝杀了蚩尤,而在其后的阪泉之战中,黄帝只是以“三战”而打败了炎帝,却并未杀害他。因此,除言之以“杀两昊”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外,还存在着不明史事而自相矛盾处:蚩尤即是“两昊”之一,如此前言“杀两昊”,后又再点蚩尤者,则又变“二”为“三”了,此岂不大谬?
⑶ 阪泉地理位置记载上的错误
要搞清阪泉之野这一古战场有多大?地理位置在何处?有无文物古迹?其实并不难办到。因为阪泉之野是以阪泉这处泉水而得称,换言之,找着了阪泉,就不难确定出“阪泉之野”的地域范围。而这处很具体的古战场,则又是和涿鹿之战的有关地名、遗址、文物、古迹相联系的,它不能脱离“涿鹿之战”而孤立地存在。
我们先来看一下关于阪泉的历史记载:
〔1〕 《归藏》:“昔黄帝与炎神(帝)争斗涿鹿之野。”
〔2〕 《周书·史记解》:“(赤帝)徙居至于独鹿,诸侯畔(叛)之,阪泉以亡。”
〔3〕山东银雀山汉墓出土的《孙子兵法》竹简:“黄帝伐赤帝……战于反(阪)山之原。”同墓出土的《孙膑兵法》竹简为:“黄帝战蜀禄”。
我们知道,孙膑乃孙武后裔,《孙膑兵法》中所言黄帝战“蜀禄”者,即《孙子兵法》所言之伐“赤帝”。涿鹿,古籍依同音而记的不同写法有:独鹿、浊鹿、独禄、蜀禄、独漉、浊漉等。孙膑认为黄帝战炎帝的“阪泉山之原”,地在涿鹿,因有此说。
〔4〕 《大戴礼·五帝德》:“黄帝……与赤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行其志。”
〔5〕 《新书·制不定》:“炎帝者,黄帝同父母弟也,各有天下之半。黄帝行道而炎帝不听,故战(于)涿鹿之野”;《益壤》:“黄帝者,炎帝之兄也,炎帝无道,黄帝伐之涿鹿之野。”
〔6〕 《前汉书·刑法志》文颖注:“黄帝……炎帝……战于阪泉。涿鹿在上谷(郡),今见有阪泉地,黄帝祠。”
〔7〕 《后汉书·郡国志·涿鹿》注:“黄帝所都,有蚩尤城,阪泉地,黄帝祠。”
〔8〕 《魏土地记》:“下洛城(今涿鹿城)东南六十里有涿鹿城,城东一里有阪泉,泉上有黄帝祠。”
〔9〕 《晋太康地理记》:“阪泉亦地名也,泉水东北流,与蚩尤泉会,水出蚩尤城,城无东面。”
〔10〕 《水经注·水》:“涿水出涿鹿山,世谓之张公泉,东北流迳涿鹿县故城南,王莽所谓抪陆也。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留其民于涿鹿之阿,即于是也。其水又东北与阪泉合,水导源县之东泉。”
〔11〕《水经注·河水》:“洛水于巩县,东迳洛汭……应瑒《灵河赋》曰:‘资灵川之遐源,出崑崙之神丘,涉津洛之阪泉,播九道于中州……”
〔12〕《隋书·地理志·涿郡·怀戎》:“有乔(桥)山…涿水,阪泉水。”
按:隋之怀戎县辖地,相当于今张家口市及其下辖一十一县与北京市的延庆县地,治汉潘县旧城。
〔13〕《括地志》:“阪泉…在妫州怀戎县东(南)五十六里,出五里至涿鹿东北(应为东南)与涿水合。又有涿鹿故城在妫州东南五十里,本黄帝所都也。”
〔14〕《十道志》:“阪泉,在(妫州)怀戎县。”
〔15〕《梦溪笔谈·辨证一》:“解州盐泽方一百二十里。久雨,四山之水悉注其中,未尝溢;大旱未尝涸。卤色正赤,在阪泉下,俚俗谓之蚩尤血。”
〔16〕《辽史·地理志·可汗州》:“有妫泉在城中,相传舜嫔二女于此,又有温泉、阪泉、磨笄山、鸡鸣山、乔(桥)山、历山,统县一:怀来县。”
〔17〕《大明一统志·龙庆州》:“阪山在州境内,轩辕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即此。”
〔18〕《明史·地理志·延庆州》:“西有阪泉山”。
〔19〕《嘉庆重修一统志·宣化府》:“矾山堡西南十里,有七旗里泉,即阪泉也。”
〔20〕《清·怀来县志》:“七旗里泉即古阪泉”。
〔21〕《清史稿·地理志·保安州》:“东南…有泉湛而不流,古阪泉也。”
〔22〕《读史方舆纪要·直隶·保安州》:“阪泉亦在州境……《括地志》云:‘阪泉在怀戎县东(南)五十六里,出五里至涿鹿东北(南)合于涿水’。”
〔23〕《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阪泉,在直隶涿鹿县东(南)。黄帝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
〔24〕《涿鹿县志·古迹》:“阪泉,即古涿水之源泉,在矾山镇西南的上七旗村内。”
〔25〕郭沫若主编,陈可畏、刘宗弼主持,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李学勤、卫家雄、林甘泉,考古所王世民等反复考定而编绘的《中国史稿地图集》标定的阪泉地理位置,在今河北省涿鹿县东南矾山镇的位置上。
〔26〕1983年修订版《辞源》:“阪泉,地名。今地所在,其说有三:一,在河北省涿鹿县东南……二,在山西运城县南……三,在山西阳曲县东北……”
〔27〕1979 年版《辞海》:“阪泉,古地名……其今地有数说:一说在今河北涿鹿东南……一说在今山西运城盐池附近。”
〔28〕《中国通史参考资料(古代部分第一册)》第4页下注④中说:“阪泉,相传在今河北省怀来县。”
在这么多说法中,到底哪一种说法是正确的呢?我们先将讹传的、明确为错说的排除掉,尔后再行考证:
第26条《辞源》所引第二种说法,是我们在第15条所列沈括依民间俚俗之说,名为“辨证”实为一个无丝毫历史依据的附会性错误说法,且无准确地点;其第三种说法——山西阳曲县东北之“阪泉”,实依《嘉庆一统志·太原府》的一个记载而来,这个记载本身就已经说明:阪泉山,在太原府东北八十里,本名汉山,因晋文公勤王伐楚之际,使卜偃卜问吉凶,而卜遇“黄帝战于阪泉之兆”,因故而有“阪泉山”之称。斯为“山”而非“泉”,与晋侯勤王有关,而与黄帝史事无涉;上列第11条《水经注》记洛水经河南巩县之处,引文艺作品中提到“阪泉”二字,乃言其赋,而非证有是泉。今有学者引此而证巩义为“阪泉”、“涿鹿”所在者,是不懂古文文义、至少未详研《水经注》之妄议。除去此三处明显的“阪泉”附会外,其余的不同“阪泉”之载,都集中于涿鹿、怀来、延庆之地。此通过地名学、历史学、军事学、民俗学、考古学、以及文物、古迹等角度的研究,再行辨伪,以求其真。
第一,从地名学研究的角度而言:
任何地名所得、所命、乃至外延性称谓,都有其特定的自然环境、历史事件等特定涵义。因而,不能作随意性的附会、穿凿之释。“阪泉之野”是一个历史性的地域名称,与黄帝战炎帝的史事紧相联系,因而对于阪泉之野的地理位置所在之研究,就不能离开有熊所都、黄帝战蚩尤、战炎帝的史事研究而确定和解释。如果颠倒过来,依某个孤立的、不实的地名讹传去解说黄帝史事,就不可靠,甚至出现严重的史实之误;而“阪泉之野”这一古战场的地域名称,又是依古“阪泉”为基准的一种地域性外延之称,它的特定地域所在,应依“阪泉”实际所在而确定。而“阪泉”之称,又有两个特定的自然要素所制约,这就是山坡、泉水。《尔雅·释地》曰:“陂者曰阪”。郭璞注云:“阪,陂陀不平”。《说文解字》言:“阪,一曰泽障也,一曰山脇也”;“泉”者,自然是指泉水。因此,“阪泉”之称的特定涵义,就是“山坡之泉”。前引第17条《大明一统志》所载龙庆州有“阪山”,第18条《明史·地理志》所言延庆州“西有阪泉山”,都说的是“山”而非“泉”,且无准确的地理位置。延庆县,在1958年以前的历史上,其行政隶属与北京无关,而属冀地(治轩辕之丘)、上谷郡(治怀来大古城)、广宁郡(治今涿鹿城)、北燕州(治今涿鹿西南汉潘城)、妫州(治汉潘城、后迁唐清夷军城)、奉圣州(治今涿鹿城)、宣化府(治今宣化城)、察哈尔省察南专署(治宣化)、河北省张家口地区辖地,历代史志都未记载过延庆县有“阪泉”,实际考察也无相应泉水;上第16条所引《辽史·地理志·可汗州》言怀来县有“阪泉”“桥山”、“历山”、“磨笄山”者,明显是不知历史辖地之变化,而将唐初怀戎县(其辖地相当于今张家口市一十一县地和北京市延庆县)地域内所有古迹都抄到了怀来县境内,已属不详历史沿革的重大错误。如此,与黄帝史事有关的泉水,就剩下蚩尤城遗址内之泉、轩辕之丘遗址旁之泉、及涿鹿山北坡的上七旗村之泉了。
阪为山坡,阪泉即出于山坡之泉。古称流水下滴曰“涿”,故,阪泉应为涿水之源泉。今蚩尤城遗址之泉,出于平地,不是涿水之源,不能称之为“阪泉”,所有古籍都称它为蚩尤泉;轩辕之丘遗址旁之泉,同样是平地涌出,也不是涿水之源,不能被称作“阪泉”。而只能依其在黄帝都城旁边,是史志所载之黄帝泉。所以,《括地志》、《嘉庆重修一统志》、《清·怀来县志》、《涿鹿县志》所记载的阪泉地理位置是最准确的,即今涿鹿县矾山镇西南上七旗村之泉,就是古阪泉。
第二,依历史学研究的角度而说:
历史上的各种古籍所载,都是黄帝战蚩尤,而不是炎帝战蚩尤。如像《魏土地记》、《晋太康地理记》、《水经注》那样,将黄帝所都之邑旁边之泉称作“阪泉”,则成了炎帝战蚩尤。因为此泉就在轩辕之丘的东南角城墙外,属黄帝与蚩尤两军对垒之间。
第三,按照军事科学的角度研究:
若依《括地志》、《嘉庆重修一统志》《怀来县志》、《涿鹿县志》之载涿水源泉为阪泉,则“涿鹿之野”、“阪泉之野”两个不同古战场既相互联系,又区分清楚;极符合军事布署,以及两战的前后因果性联系。若依《晋太康地理记》、《魏土地记》、《水经注》之载,将黄帝泉指为“阪泉”,则不符合军事科学,从战争的角度,既不能正确地解释“涿鹿之战”,也解释不通“阪泉之战”。就连炎帝长期屯兵而驻阪泉也成了一种荒唐的笑话:因为,黄帝战蚩尤是不能让其弟屯兵于自己军前妨碍作战的。更何况,黄帝泉附近根本没有任何天然屏障,没有任何驻军条件。
第四,民俗调查之证:
1981年5月底,在阪泉之战的调查中,涿鹿县矾山镇上七旗村时年78岁的谢文贤老人及村干部讲述了三件事:
① 上七旗村古名阪泉村,老辈人依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说法是:上古轩辕黄帝在这里打仗,高树七杆大旗摆阵势,后来就将阪泉村改称“七旗”村。由于人们沿阪水河岸而住,村子沿河岸上下有1里多长,上游的就称“上七旗”,下游的就叫“下七旗”。此民间传说,若证之以史书之载“黄帝指挥熊、罴、貔、貅、貙、虎六部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之史,六部各有自己一杆大旗,黄帝作为六部统帅也有一面类似“大纛”之旗的话,则正合“七旗”之说。
② 古文献记载阪泉之上有黄帝祠,是为确凿史实:阪泉泉口西侧,有一石阜,黄帝祠建于其上,内塑轩辕黄帝坐像,村民年年清明节祭祖之前,先到黄帝祠中祭黄帝,然后再各自祭扫各家的祖坟;日本侵华时期,日本兵进了黄帝祠也很恭敬地向黄帝像敬礼;后因黄帝祠年久失修而毁,村民无力再建,就制作了一个红漆木牌位,上书轩辕黄帝之名,置于龙王庙中龙王塑像之前供奉。村民进庙必先跪拜黄帝、敬香,尔后才是敬龙王。1949年后,村里人感到祖祖辈辈没有识字人,得办学校。可办小学却无教室,村民们决定将龙王庙改成教室。于是,全村人齐集龙王庙,向轩辕黄帝牌位跪拜后,将轩辕黄帝牌位移到村公所办公室,放在正面一张高桌上供奉,然后砸碎龙王塑像,在龙王庙办起了小学校。到了搞“四清”时,队干部怕工作队进村看见供奉黄帝挨批,就悄悄将轩辕黄帝牌位移到大队库房中供奉。到了“文化大革命”之初,“红卫兵”揪斗大队干部,说是大队干部“悄悄供奉什么‘黄帝’、‘黑帝’,搞牛鬼蛇神、封建迷信”,并砸开大队库房门,将轩辕黄帝牌位当众劈烂并烧毁……
③ 上七旗村民引领调查者看到从一块阪水弥勒寺运回的唐代八角石刻经幢,上刻“尊胜陀罗尼”五个大字及小梵文经语。这证明至少在唐朝,此地有因阪泉水而命称的佛寺。
第五,出土文物及文字记载之证:
1981年6月3日上午,阪泉下游约4华里的四堡村民李仲祥盖新房挖地基,掘出阪水弥勒寺寺主郭荣元代改葬墓文物一批,其中有:墓伯、亭长、道路将军的精美汉白玉石雕像五尊,石兽两个,唐三彩三足香炉一个,绿色陶碗一件,墓地地券一份。除地券及彩陶外,其余文物都被掘出者砸碎用手推车推到野外倒入深沟中!其所存地券是用朱笔书于长37公分、宽25公分的一个板瓦之上。此将其文开头一段照录如下(其错、别、缺字依原样,不清之字用□标出):
维至元三十一年岁次甲午二月丁卯壬午朔十五日丙申有奉圣州凡山镇板水弥勒禅寺主持林泉老人并门人寺主蔡弘智等伏缘祖宗先世庵主郭荣公奄□改葬茔坟夙夜忧思不遑所历遂今日者择此鸟原来去朝迎日地占 吉地属本寺西北之原堪为墓地一方掾儿到宅兆一所南北长二十七步东西阔二七步东至青龙西至白虎南至朱雀北至玄武(以下略)
据此之载,调查者得知东南河谷一个叫弥勒寺的地方搞平整土地挖出了不少铜铙、铜钹、铜铃、一大缸铜钱。大多都卖到了矾山镇废品收购站,并在大队库房里见到了因腐蚀严重收购站不要的几件铜铙、铜钹、铜铃等。据文物出土时的目击者们说,文物出土时安放整齐有序,一大缸铜钱周围的土地中,没有撒落的铜钱……
由此地券文字记载,阪水弥勒寺出土文物,以及上七旗所存唐代汉白玉八角“尊胜陀罗尼”经幢等互证:
其一,今上七旗之泉,确为历史上的古阪泉;
其二,阪水弥勒寺至少建于唐代,因座落于阪泉水之旁而称“阪水弥勒寺”,此寺应是毁于元顺帝至元四年(1338年)农历七月“己酉,奉圣州地大震”。(《元史·顺帝纪》)奉圣州是唐贞观八年之妫州,唐末改称新州,于公元936年11月被石敬瑭送予契丹,契丹主因此州有黄帝、唐尧、虞舜庙,而更名“奉圣州”,1338年大地震后,取“保佑安宁”之意更名“保安州”。因此次大地震保安州人民死亡甚众,而陆续从山东、山西、湖广向古涿鹿移民一百一十多年。矾山镇四堡村,就是明景泰三年(1452年)移山东之民所建之村(《保安州志》)。唯其如此,四堡距上七旗只4华里,上七旗村民讲述黄帝史事如数家谱。作为靠天吃饭的农民,敬黄帝却远胜于敬龙王,且极为爱护文物;而四堡村民却不仅对当地历史一无所知,对于出土文物毫不爱惜。司马迁谈到他“北过涿鹿”考信实录黄帝史事时说:“至长老,皆各往往称黄帝、尧、舜之处,风教固殊焉”。两千多年后,在涿鹿这种“风教固殊”现象依然存在。
第六,延庆县“阪泉山”之由来:
《旧唐书·地理志·妫州》载:“隋涿郡之怀戎县,武德七年讨平高开道,置北燕州,复北齐旧名。贞观八年,改名妫州,取妫水为名;长安二年,移治旧清夷军城……怀戎:后汉潘县,属上谷郡。北齐改为怀戎,妫水经其中,州所治也。”
《括地志》成书于妫州及怀戎县移治之前,故依此城(汉潘城)为坐标。言此城东南50里有涿鹿故城,本黄帝所都;阪泉在此城东南56里,泉水出5里至涿鹿故城东南汇入黄帝泉水。
唐贞观时,妫州之怀戎县辖地,相当于今张家口市、涿鹿县、怀来县、怀安县、万全县、赤城县、崇礼县、尚义县、张北县、康保县、沽源县、蔚县一部分,以及北京市的延庆县地。到了辽代,唐之怀戎一县之地,已划为奉圣州、可汗州、归地州、归化州、儒州、缙山县、矾山县、怀来县、永兴县、永宁县、文德县、龙门县、望云县、宣德县共五州九县之地。因此,《辽史·地理志》将唐妫州名山、古迹统统记到可汗州是错误的。《大明一统志》、《明史·地理志》按《括地志》依贞观年间妫州怀戎县治在汉潘县城为座标的记载,则按唐长安二年东移100里的清夷军城、也就是辽代以来的旧怀来城作坐标,说延庆境有“阪山”、“阪泉山”,就出现了错误。
所以,前引28条关于阪泉地理位置的记载中,《括地志》、《嘉庆重修一统志》、《怀来县志》、《涿鹿县志》所记,《中国史稿地图集》所标,是准确的;《魏土地记》、《晋太康地理记》、《水经注》的记载,是不准确的;《归藏》、《周书》、《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大戴礼》、《新书》、《前汉书》、《后汉书》、《隋书》、《十道志》、《读史方舆纪要》、《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清史稿》的记载,是大体上比较正确的;《辞源》、《辞海》的解释,是模糊的;《辽史》、《大明一统志》、《明史》、《中国通史参考资料》的说法,是错误的;《梦溪笔谈》的“辨证”,实属无根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