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核电必须保持足够的敬畏
在无法预知的自然灾害面前,所有的理论都是脆弱的。日本大地震导致的福岛核电站事故,为人类的渺小再次提供了一个实证。
本次日本大地震发生时,出现了我们不可思议的情节:不少公共场所的广播要求公众不要离开建筑物。这表明,日本人对建筑物的抗震标准是足够自信的。以此推论,在地震高发的日本,建设核电站时应对地震的设防标准之高,也是我们可以想象的。
但是,福岛的几座核电站却接二连三地出现了核泄露,从而引起了包括中国在内的周边国家民众的恐慌,甚至连美国西海岸的居民也出现了抢购碘片的风潮。而中国的很多城市更是出现了大面积抢购含碘食盐的非理性行为。
在我们对“谣盐”感到愤怒,对公众的过度反应提出批评的同时,又需要强调,普通老百姓毕竟不是科学家,对核辐射问题完全不懂,当核泄漏事故出现并且灾难继续扩大后,表现出一定的恐慌情绪并非完全不可理喻。
1942年,世界上第一座核反应堆在美国建成,科学家们终于能够神奇地将核裂变这个面目狰狞的“魔鬼”控制于股掌,并且在三年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临近尾声时,将“魔鬼”释放到日本的广岛和长崎,首次展示了利用核裂变功能杀人的可怕手段。
1954年,世界上第一座核电站——苏联奥布灵斯克核电站建成,从此,核裂变不再是战场上冷血的杀手,它以核能源的面目出现,成了经济发展的动力,摇身一变为人类的伙伴。
不过,魔鬼终究是魔鬼,稍不留神,它就会从“潘多拉盒子”里跳出来,扑向人类——1979年3月28日凌晨4点,位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三里岛核电站第二组反应堆发生事故,大量的放射性物质溢出,反应堆报废。虽然由于应对及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该事故对美国的核电建设影响深远。
真正让世界惊恐的是1986年的苏联切尔诺贝利核事故。这座当时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安全、最可靠的核电站”发生大爆炸,8吨多强辐射物质泄露,31人当场死亡,在随后的多年内,又有数万人陆续死于这场核事故。同时,事故使乌克兰、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等众多地区遭到核辐射的严重污染,由此所带来的长期影响无法估计。
时隔25年,日本福岛又一次上演核泄漏悲剧。作为邻国,福岛核事故无疑震动了中国。3月16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在听取我国有关方面应对日本福岛核泄漏情况的汇报后,决定采取四项措施:加强正在运行的核设施的安全管理;全面审查在建核电站;严格审批新上核电项目;抓紧编制核安全规划,调整完善核电发展中长期规划,在核安全规划批准前,暂停审批核电项目包括开展前期工作的项目。
国家高层采取的针对性措施显然是及时和必要的。就当前中国核电发展的现状而言,仍然面临很多问题,其中一个问题就是技术之争。资料显示,目前,中国已经运行的核电站,主要使用俄罗斯的技术,而正在建设的多个大型核电站,既有俄罗斯的AES—91型压水堆技术,也有法国的CPR1000技术,以及专门成立的国家核电公司花巨资全盘引进的美国西屋公司AP1000技术。争议最大的是CPR1000和AP1000,二者都属于三代核技术,不仅造价极其昂贵,而且就像磁悬浮一样,没有经过实践验证,我们将其大规模投入商业运营,意味很多未知的风险。
另一个问题是,中国由于人口众多,经济发展极不均衡,已建和在建的核电站全部处在经济发达、人口稠密的中部或东部沿海地区,一旦出现重大事故,必然代价高昂。因此,福岛核泄漏事故既是警钟,又像一副冷却剂,为中国过热的核电建设计划清醒了一下头脑,特别面对未经实践充分验证的三代核电技术,更应当谨慎决策,避免急于求成,大规模上马存在风险的核电技术。
我们必须明白一个基本的道理:无论在理论上多么安全的技术,都无法完全应对自然灾害的颠覆。从这个意义上说,面对核裂变这个“魔鬼”,我们应当始终保持对它的畏惧之心,万不可自恃技术过硬而放松警惕。
不可否认,中国作为一个能源短缺的发展中大国,发展以核电为主的清洁能源的大方向没有错误,也符合未来世界的大趋势。但考虑到核泄漏事故的可怕性,我们在发展核电的过程中,不仅要确保决策的科学化和透明化,而且始终要将安全问题放在第一位,绝不能将经济利益凌驾于安全之上。
对核电必须保持足够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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