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残局(六)


2006年11月,中非合作论坛峰会在北京举行,来自中国和非洲48个国家的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齐聚北京。这一方面显示了我国国力的确是空前强盛,另一方面从做生意人的角度来看,这如同是在主场,有一定的优势,套用一句广告语“我的地盘我做主”。

 

Z小姐的假期刚好在这次峰会期间,A先生决定在这两天带A小姐和她的母亲一起到成都。出发这天,恰逢“中非合作论坛”在京召开第三次部长级会议召开,为了保证会议期间北京的交通顺畅,政府采取了封存公车、增加公交运力的措施,全京城近50万辆公车被封存。这个措施确实收到了效果,也受到了广大群众的称赞。以往的措施都是采取封存私车,牺牲个人车主的利益,这次恰恰相反,显得政策十分人性化。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Z小姐那辆A8字头车牌的奥迪A6就不能开了,A先生的京A牌照的奔驰S600轿车就派上用场了。

 

由于Z小姐的假期短暂,所以A先生订了早上7点过飞往成都的飞机,头等舱。这样,他们就不得不在6点过就要到达机场,于是,5点一过,A先生就驾车去接Z小姐了。也拜这次峰会所赐,一路交通居然十分顺畅。

 

在路上,A先生开始给Z小姐打电话,不过电话没能接通。“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未能接通,您的呼叫已转入全球呼。”A先生又打了几个电话,依然是没能接通,电话里传来的提示音让他觉得烦躁,心里开始担心:该不是她临时要变卦吧?然后又安慰自己:可能是太早了,她还没有起床吧。就在A先生忐忑不安的时候,电话响起来了。A先生一看,是一个座机号码,一接听,电话那头传来Z小姐甜美的声音。

 

A先生说:“刚刚给你打了几次电话了都没开手机,我都担心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睡过头了。”

 

Z小姐开玩笑说:“哪有,手机没开而已,现在已经准备好啦,其实我也还担心你呢。”

 

A先生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担心我不来接你?”

 

Z小姐说:“哪倒不是,我是担心你车灯够不够亮,天都还没亮就来接我,一路上有没有什么安全事故发生啊?一片漆黑的,有没有不小心碰到来自非洲的国际友人?”

 

A先生机智地回答说:“这个不用担心,我听说大使馆早已经跟所有的来宾打了招呼,要他们在夜晚出行的时候,一定要把嘴巴张开。”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A先生说,赶紧下来吧,要不要迟到了。

 

 

 

登机后选座位的时候,Z小姐的母亲特意把两个挨着的位子留给了A先生和Z小姐,方便两个年轻人在一起说说话。A先生看得出来,Z小姐还是很兴奋的,虽然她的职业习惯和修养让她尽量保持平静,不至于像小女孩一样叽叽喳喳,但兴奋之情还是难免溢于言表。由于是早班飞机,很多乘客都还带着一点睡意,上飞机之后就开始休息,所以A先生和Z小姐在说话的时候都放低了声音,A先生觉得,现在的他跟她,已经有些情侣的感觉了。

 

聊天的时候,Z小姐向第一排的一位乘客看了一眼之后,不自觉地动了下嘴角,显露出一丝轻视的眼神。A先生顺着她的眼光看了过去,看到一个年轻人,头发一丝不苟,衣装整齐,正在那看一份英文杂志。不过A先生也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脚上的皮鞋很亮。问题就出在这双铮亮的鞋上了——这位年轻人没有换上头等舱的拖鞋,并且是直接用他那双穿着皮鞋的脚蹬在了面前的杂志栏上。A先生转过头,对Z小姐笑了笑。Z小姐说:“你看,就是有些人,穿得光鲜亮丽,还看外文杂志,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行为。不得不为我们主持人的职业自豪一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注重自己的仪表行为,对自己负责,也对别人尊重啊。”这一点A先生表示认同,在个人修养方面,至少从表面上,主持人要比其他职业的人群显得高一些。就这么一边聊着,一边看着杂志,从旅游到时尚,从财经到职场,在杂志上看到什么有兴趣的东西两个人就一起来讨论。当然,也难免要讨论到飞机上的另外一些人:空姐。Z小姐说:“应该有很多男人比较仰慕空姐,想娶空姐做老婆吧,你是不是其中一员呢?”A先生笑说:“空姐如果做家庭主妇的话倒也不错,起码服务意识很强,并且很规范。而且这个职业是高空作业,其实很辛苦,把欢笑留给乘客,困难留给自己,说来也的确值得尊敬。而且长期的经受飞机起落的刺激,导致肾上腺激素分泌异常,于是有些人的生活就会有些放纵。很多人只看别人的外表,背后的辛苦又有谁知啊。”Z小姐笑道:“偷换概念,没有正面回答问题。”A先生也笑着说:“如果我是其中一员的话,我身边怎么会坐着一位主持人呢?”话里有话,Z小姐当然也听得出来,不由得脸上飞红。(写到这里,预告一下,以后我会专门写一篇关于空姐的,敬请期待)

 

两个多小时很快过去,飞机抵达成都双流机场。A先生早已安排了政要通道,外面,一辆宝马760和一辆奔驰S600已经守候多时。

 

在车上,Z小姐的母亲颇有感触,多年前来过成都,想不到现在变化如此之大。Z小姐也说自己来成都做过几次节目,对成都这个地方十分的喜欢。母女两人对成都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就差没说“成都好,成都的A先生更好”了。A先生听了这些,心里美滋滋的。

 

A早已经在自己投资控股的五星级酒店给Z小姐和她的母亲安排了总统套房,也早跟酒店的总经理打过招呼,让他们做好准备。一到酒店门口,就见齐整整的一排迎宾在门口微笑相迎。酒店的总经理和大堂副理走上前来迎接,并亲自带领A先生一行人到房间。房间安排好后,酒店的总经理又特意派人送来鲜花和刚刚上市的最新鲜的水果。Z小姐和Z小姐的母亲几曾受过这样高等的待遇,这一系列的环节下来,让Z小姐和Z小姐的母亲在震撼之余,也大大的满足了虚荣心。(当然事实上,A先生这样煞费苦心,为了满足女人们的虚荣心理,也搞得自己很难受。)A先生安排Z小姐和母亲住下之后,便要她们先休息一下,中午再过来接她们。

 

中午,A先生亲自驾车来接Z小姐和她的母亲,到他参与投资的一家酒楼吃午餐。Z小姐和Z小姐的母亲来到酒楼的时候,还是颇为惊讶了一下。她们都没有料到,以A先生的年纪,经营的酒楼居然如此有规模和如此上档次。这家酒楼投资过亿,档次一流,是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底蕴,加入了现代的元素,两者巧妙融合,浑然一体,古典而不失时尚,庄重之中而不乏灵动之气。酒店外面的环境,一草一木,虽是人为雕琢,却显露出一种自然的气息,绿草如茵,树木参天,山石古朴,亭台清幽,小桥流水之下,五彩金鱼成趣。酒楼门口,立着一尊高大的人像雕塑,一身青衣,美髯飘逸,手持青龙偃月刀,正是纵横天下的武圣人,忠义千秋之典范——关公云长是也。

 

A先生的家人已在酒楼里等候,见面互相介绍之后,相谈甚欢。A先生的母亲和Z小姐的母亲年纪相仿,经历也有相似之处,于是两位老人家一见如故,聊得很是开心。

 

午餐的菜品是A先生特意安排的,堪称是荟萃了四川名小吃的川菜的精华。桌上,A先生不免要介绍一些名菜的典故,“三国时期的安汉,也就是如今的南充,有一对夫妻,在嘉陵江畔开了一家卤菜酒店,生意红火,引得当时的巴西郡太守张飞前来,张飞吃了一道菜后称赞这对夫妻手艺精妙,这道菜于是就以夫妻为名,该店从此也以‘夫妻肺片’为名。后来张飞还推荐了给大哥刘备品尝,成为一道御膳,于是这道菜就出名了,流传至今。”讲到麻婆豆腐的时候,A先生又把那首诗给大家吟了一遍:“麻婆陈氏尚传名,豆腐烘来味最精,万福桥边帘影动,合沽春酒醉先生”这一番在饮食上的见识,让Z小姐刮目相看。还有不少传统的大菜,其中有一道名为“英雄会”,Z小姐觉得味道很好,A先生一直没有告诉Z小姐这道菜是个什么来历。饭后散步,A先生才把这道菜解释给Z小姐听:其实这道菜应该叫做“阴雄烩”,其主料乃是来自于小乳猪的**和小乳猪的子宫,一阴一阳,经特殊工艺加工而成。Z小姐听了不禁红了脸,说:“我还以为是三国英雄的什么典故,原来竟是……这个。”A先生也笑了,然后说:“晚上还有,天上飞的斑鸠,地下跑的围子,还有江里游的雅鱼。”Z小姐说:“那我可得在这好好转转,消化一下才行。”于是,A先生带着Z小姐在酒楼的外面悠闲地散步,一边介绍着酒楼的一些情况。“你注意到这些银杏树了没有,要么就是三棵,要么就是五棵。五棵的这种就叫做‘五虎上将’,用的是当年刘备麾下的五虎上将:关羽,赵云,张飞,马超,黄忠。”Z小姐接口道:“那三棵的自然就是说的‘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咯?”A先生笑:“回答正确,加十分!成都是三国胜地,很多地方都能反映出三国的文化,比如这座关公像,就是传达的关公那种忠义。在现代社会,这种忠、信、义更应该提倡。”

 

休息了一阵之后,A先生说带Z小姐以及两位母亲去转转,两位老人年纪都大了,说要到大慈寺去烧烧香。两位老人烧香之时,A先生就在一边给Z小姐讲大慈寺的历史,当年唐玄奘如何在此讲经,大慈寺又是如何因玄宗题额而躲过的“武宗灭佛”,张献忠仇恨大慈寺的传说和大慈寺又怎么在新中国兴建。Z小姐笑说:“你这个导游可比那些真正的导游强多了,这么多的历史你也知道。”看到那条和尚街之后,Z小姐就问:“和尚都有条街,尼姑有没有?”A先生回答说:“尼姑街是没有,不过尼姑巷是有的,天下间阴阳制衡,空门大概也不例外。”A先生又带Z小姐在文殊坊片区转了转,为了证明大众庙(和尚庙)旁一定会有尼众庙(尼姑庵),A先生还特意带Z小姐去看了文殊院片区的金沙庵和爱道堂。A先生曾参与过这些宗教建筑的项目,与这些地方的住持方丈或是管理委员会的领导都很熟悉,对宗教的很多事务也很了解,跟Z小姐讲起来滔滔不绝。Z小姐笑说我这个主持人都没有你能说了。

 

之后,A先生和Z小姐又参观了杜甫草堂。Z小姐说:“杜甫写诗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要是杜甫先生有这么大一片地,这么好的景色,拿到现在,肯定也是个儒商,而且搞不好是要上福布斯的富豪。”A先生也道:“要是当时真有这些,那倒有可能,可惜他当年只有一栋为秋风所破的茅屋。不过当年虽穷,他留下的东西现在倒是值钱了,我就有一副杜甫的手稿。”话说杜甫当年落魄,时常在一家酒店里喝酒,那老板倒也不嫌他穷,因为这老板知道杜甫喝了酒之后,会写诗,而写了诗的手稿多半就被老板拿来抵酒钱了。现在看来,这老板倒很有投资眼光。后来这些手稿就值钱了,有的在历史的长河中散佚了,但其中有一幅辗转到了A先生的手里。A先生说:“这个珍贵的东西,我轻易是不给人看的,如果你要看,我可以破个例哦。”Z小姐哼了一声,说:“说不定以后是我的呢,包括你的人在内。”

 

一下午马不停蹄地逛了几处景区,转眼就到了晚饭时间。A先生约了一些省市里的领导和自己的商业伙伴,共进晚餐,这也是为了让Z小姐和Z小姐的母亲看看他A先生在成都的人脉,让她们知道他做的是正当的生意,是“有党和政府支持”的。人一多,A先生对Z小姐母女的照顾自然少了,不过好在Z小姐的母亲与A先生的母亲已经很熟络,所以不用A先生操心。而Z小姐更是表现很得体,无论是谈吐,还是给长辈给领导们敬酒,都可说是恰到好处,与A先生配合无间。在座的人无不称赞两人般配。A先生当然也是喜不自胜。

 

晚饭没有持续很长时间,这些来宾们都很照顾A先生,知道他还要照顾Z小姐母女,于是各自说有事在身,晚餐很早就结束了。

 

晚餐之后,A先生带Z小姐夜游锦里,去看一看成都的民俗,品味一下三国的文化。在锦里,两位老人带着A先生的两个小侄儿,一会去看人捏泥像,一会去吃糖人,让出了时间给A先生和Z小姐。Z小姐对这里的不少东西感到新奇,对诸葛连弩也颇有兴趣,但总是射不准。A先生说:“我来指导一下你吧,连姿势都没摆正呢。”于是,A先生手把手地教Z小姐瞄准,开弓。很自然地,两个人的手,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离开这家之后,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会,然后Z小姐的手碰到了A先生的手,A先生迅速地握住了。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然后都笑了起来。

 

 

或许人们都是这样,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仅仅是牵一下手,也会开心得不了,A先生就是这样的,与Z小姐牵手走在一起,让他觉得内心无比激动和兴奋,多年的梦想,如今近在咫尺,怎能不激动呢?

 

怀着激动的心情从锦里回来之后,A先生开车送了Z小姐和Z小姐的母亲回了酒店,与Z小姐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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