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读好诗（九首）
诗 曹喜蛙
|| 大通铺电影院
——古皮氏城纪事
河中学生宿舍全都是大通铺
跟我爹盘的暖炕真的没法比
大暖炕不光靠我爹的手艺
还有一车碳敞开烧的暖炉
河中大通铺虽是死炕
却像电影院VIP厅的热
大通铺人挤人男生都火力旺
英雄出少年都有颗热烈的心
盼望大屏幕多出女明星
85班男宿舍是个大舞台
报社同事周杰出现在屏幕
真羡慕他出了本《美少女》
我说我也要出一本小书
他竟然一句都没听进去
屏幕上他骑单车晃晃悠悠
男生已累了早开始打呼噜
2023/11/23
备注：报社同事周杰，与我中学同学没有过交际。
|| 大 天 鹅
——黄河谣
一种充满
灵性的飞禽
与天堂与灵魂
一个频道
就像亲爱的
明明有洁癖
美是她天生
就奉的信仰
俗世的大夫说
洁癖是一种病
强迫症听着就吓人
真像十恶不赦的罪行
好在她只强迫自己
守着那无须受的累
羽毛容不得一点杂色
音乐容不得一点杂音
天地间的音乐指挥
与乐手本就一个人……
2023/11/20
|| 豹皮
豹皮有志
东渡日本
富士山
真无豹
岛国
吃鲸
豹行走江湖
豹皮行走麦城
人称金钱豹
豹名满京城
华北领地
世代觅食
豹祖立中国
豹皮立世界
巴颜喀拉黄河涛涛
河西河东河南河北
山东台湾浪打浪
海南南海起台风……
2023/11/20
备注：华北豹，因定名时的豹皮是1862年在日本发现，学名就被误定为 japonensis 。实际日本不产豹，这张豹皮来自北京郊区一带。
|| 后海湾港
后海就像个湾港
往南直通中南海
共和国的
中央枢纽机关
北漂进京
混在地安门那片
旧鼓楼前马厂胡同
有个地下室旅馆
那是街道当年
为安置返城
知青就业
开发的就业新岗
旅馆地上
是炉灶曹公司
以前专盘后宫的活
如今面向百姓
胡同东边连着
豆腐池胡同
那里不光有豆腐
还有个菜市场
晨钟有钟楼
暮鼓有鼓楼
旧时京城百姓
离不开这个节奏
豆腐池胡同
早年就出大名
北漂文青鼻祖
青年毛曾住那里
这一片与后海
就隔一条马路
新一代北漂文青
后海湾港常集结……
2023/11/6
|| 诗人张光年
你姓张
张老三的张
光棍汉的光
光未然的光
张光年才是你
写诗是你的革命
《黄河大和唱》
你作词，聂耳作曲
你是革命的儿子
我是黄河的儿子
大河流过禹门口
流过我们葫芦滩
两个诗人一老一小
老张小曹一起谈诗
革命成功建国建都
改革开放北漂进京……
2023/11/13
|| 诗人汪静之
西子湖畔
寻找你
断桥边
寻找你
保俶塔下
寻找你
你跟世界
捉迷藏
找到你
老玩童
在窄门口
回头一笑
连飞白
都九十多了
你那微笑
却还不老
2023/11/13
备注：汪静之老人，几十年前我有幸到杭州拜访过他，他儿子飞白教授当时在照顾他，回京后即传来他去世的消息，如今飞白也九十多了。
|| 画家吴作人
——古皮氏城纪事
恍惚间
我再见你
这回你
作了面点师
出笼一锅美食
一盘国际象棋
一箅子金黄
一箅子玉白
玉米面的雕塑
我掐了一块
放到嘴里
味道还真不错
忘了问
哪国破哪国
那就一起
畅哙欢庆
2023/11/21
备注：那天他女儿吴小慧在医院照顾他，那是看吴老最后一次，那天下午他就去世。
|| 城中村
——古皮氏城纪事
又一处城中村
一如当年
香港九龙城寨
特殊的存在
那里寸土寸金
挤满底层民众
继承自前朝
老祖先的祖产
我在危楼顶端
有点恐高
俯瞰不远处
斜坡连着斜塔
出来散散心
村子的土路
已经没有几个人
到处坑坑洼洼
转过一个海湾
眼前有个海港
海水黑油油
流的根本就是原油
此时想退回去
退到楼顶或地道
但已经晚了
前后都炸成废墟
整个城中村
几乎从不见太阳
世界并不是人人
都酷爱挖地道……
2023/11/15
|| 孤城
——古皮氏城纪事
地狱温柔的
也许只有那些墙
她的子宫
孕育着一个孩子
此刻明明就是
那不幸的女子
被押为人质
秘密关在城里
幽幽的地道
就是深渊
临时协议停火
送她往出口
死寂里拐了
不知多少转弯
才终于看见
神的窄门
大口呼吸着
天堂的空气
那人间恶恨
不知怎么分
但两个远离
地狱的女人
天使都会送上拥抱
翅膀扇着轻轻安抚
女人的雨下着
男人的风吹着
孤城的怒火
何时彻底熄灭
2023/11/22于北京月牙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