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纪实小说连载:乡场上的那些破事(30)


乡场上的那些破事(30)

/潘国尧

 

说明

 

 列位看官大人:

在下潘国尧,微信艺名阿六(laopan53llm),江湖别称老衲,在此所发的小说均为作者的艺术创作,并非个人传记!因为作者经历坎坷,阅人无数,凡小说中的情节和人物,都是作者现实生活中的无数原型提炼而成,切不可对号入座!乡场上的人物,只有背景是固定的,人物和围绕人物发生的所有故事,时空散漫,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谢谢您的阅读!

 

元旦过后,离过年的日子就不多了,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的冷,很多在上海工地上打工的人没多少活可干了,就干脆提前回家过年了。这些多少赚了一些钱回家的家伙就变着法子的要在村里显摆,而祖上传下来的各种规矩也开始复活了:今天是地藏王菩萨的生日,明天是灶金菩萨显灵的日子,后天是关老爷的忌日……实在找不出理由了,就给三叔公四叔婆七大姑八大姨过生日。这些日子最隆重的无非也就是吃顿饭,分几个红包,但放炮仗是必须的,大伙儿只有听到炮仗响才会去打听动静,才会去放炮仗的人家讨点糖果吃。所以过年前的这些日子里,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炮仗炸裂的巨响。咚!啪!凡是间隔声音特别短的,不用说,肯定是在附近;咚——啪——,间隔声音老长的,那肯定是邻村的。

不管这声音长短何时传过来,在流氓警察老王听来,那都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了。因为炮仗每响一声,就意味着他的账户上又多了一笔收入。

几天前刚进了几车货,但很快就被各乡的关系户批发走了,眼见得库存越来越少,老王这两天有点急了,不停地给局长小舅子打电话要货。小舅子说自己手头货也紧张,“今年夏天湖南有几个烟花厂爆了,上面追查的又紧,这些日子跨省进货比走私还难。”小舅子说上半年叫你多屯些货,你他娘的不当回事,现在你就是拉一车现钱给老子也憋不出货来!”

老王说夏天自己不是官司缠身么,哪有心思对付生意啊?小舅子就骂道:你他娘的下半身应该用一把铜锁锁起来,这年头哪儿不好点炮?偏找个有男人的村妇当宝贝一样养起来,“他娘的不是老子发力,你都要进去了知道不?”老王只好连声的说谢谢兄弟。

这天中午,老王又追着小舅子要炮仗,小舅子说那你到底要几车?老王说越多越好,“你知道,这破镇是远近闻名的建筑之乡,那些大小包工头都要回家过年了,没炮仗买的话,他们都会到县城里去闹事的你知道吗……

小舅子说倒是有百把吨货被卡在邻省的公路口子上过不来,“现在道口上查得紧,邻省那帮穷疯了的运管狮子大开口,不给钱车子根本过不了道口,“你要是有办法把那些货弄进来,老子就只收你一半的进价!”

老王就向小舅子要了货主的电话号,说自己找几个道上的兄弟想想办法。

为了躲开玲娣打听,这回老王没用岗亭里的座机,而是在邮电所的公用电话给小舅子打大哥大的,派出所有规定,谁都不能配大哥大,老王虽然有钱,但是也不敢买一个装逼。

老王在打电话时,刚好老吴在里间整理一些报刊,这家伙还没辞职,所以那些活还得干。等老王走开后,老吴就直去找校长,把自己听到的都倒腾给了校长。校长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想了很久,说这个消息有点价值,但是那个神秘的电话号你记下没有?老吴说没记下,自己只看到老王顺手在桌子上的一张报纸上写下了号码,“那张报纸的一角已经被老王撕走了。”

然后校长就和老吴一起去找被撕掉一角的报纸。老王这货手势重,在报纸的第二页上清晰地留下了圆珠笔印的几个数字印。

 

校长就用大哥大给对方打电话,那边问你是谁?校长说自己是邻省要货的。对方就很警惕地说不懂你的意思,“你要什么货?”

校长说跟你要什么货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对方说你到底是哪个县的?

校长就说了县名,还说了小舅子的姓名。那家伙就在电话里骂开了,说他娘的自己的货都堆在两省交界的一个村里好些日子了,“再不来拉走的话,明天就要下大雪了,他娘的雪一下路一封就全完了!”

校长就跟对方要了一个具体的地址,说自己大概天黑前就能跟他见面,“拉货的事咱们见面再聊。”

然后校长就叫了一辆车,带上钱和老吴立刻就出发了。这家伙自从做上厂长后,鼻子一下子跟狗一样灵了,他认为这个时候,出货的急,接货的不敢去接,自己正好可以从中插一杠子,而且货拉来了肯定不愁买家!

邻省的这个村校长其实很熟悉,因为他每次进辅料都要从那个村旁边的公路关口过,而且总是要在路边的小饭店里吃饭,一来二去的,跟店老板也熟悉了。所以天黑前,校长就很轻松地找到了货主。

校长把货主叫到了小饭馆里吃了一顿饭,把价钱谈好了,现场就要付钱。老吴把校长扯到门外,说你付了钱这货怎么从道口弄过去?校长说这事不难办,“这家小饭馆老板的亲哥就是道口检查站的负责人,给哥俩一点钱,就是白粉都能糊弄过去!”

货主拿到了钱就把校长领到村里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子里,指着用油布覆盖的那一堆炮仗说都在那了,“你们县里那个局长的小舅子本来是我的老客户,每次都是派了警车到这里来接货的,他娘的这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子等了好几天都等不到来车来人。”

校长说我不是来了么?

货主说你们是一伙的?校长说不是一伙的我能找到你吗?

然后校长估摸了一下那堆货,大概需要四五辆大卡才能装走,他就马上叫司机给他老板打电话,说尽快派六辆大的农用车过来。司机的老板承包了镇上的汽车站,手里什么车都有。

然后校长就给了小饭馆老板一些钱,小老板一开始还不肯收,说校长以后多来店里吃饭就成。校长说一码是一码,“这是给你兄弟的钱,一会我有些货需要令兄帮忙放行!”

小饭馆老板说后半夜自己直接去替换兄弟检查就成,“这事包我身上!”然后就欢天喜地的收下了钱。

 

后半夜天空果然飘起了鹅毛大雪,校长指挥几辆车的司机和临时叫来的几个村里的农民一起装好车,小饭馆老板果然就在道口时守候了,几辆被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农用车加大了油门顺利开过了检查站。小饭馆老板的亲哥听到动静后裹着棉被在饭馆的二楼阳台上问都是些什么车?他亲弟弟大声说都是浙江一个鞋厂拉辅料的车!“安心睡你的觉,亲兄弟还坑你不成?!”

天亮的时候,几辆农用车顺利地停在了乡政府门口的空地上,那时路上的积雪刚开始封冻了。老王听到汽车的动静,叫玲娣出去看看。两货直接在仓库里搭铺睡觉。玲娣嫌天冷不肯起来,老王骂骂咧咧的披上大衣自己出门去看动静。

老王一出来,校长就在车窗里探出头来,说他娘的老子一大早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老王掀开一辆车上的油布,说你从哪弄来的?

校长说你别管我哪弄来的,“你要不要?你不要的话我立马把货拉到邻县去卖掉!”

老王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知道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如果错过这一单天上掉下来的货,年前就别指望能补到新货了。

然后老王就回到岗亭里拼命地给货主打电话,货主说他娘的你现在才打电话给我,晚了!老王说他娘的你不是说好要给我们的吗?那边就骂道: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这些,如果不是昨晚及时处理掉,这雪一下,路一封冻,老子吐血都找不到盆了!见老王没及时回话,校长就叫第一辆车发动了马达准备上路。

老王赶紧出来拦车,跟校长说老子全要了!

然后两人就在车窗口谈价钱,校长说老子一整晚不睡把货给你抢回来,加这点钱不多吧?

老王的右眼皮跳了几下,说他娘的还是你路子野,“钱一会给你送到厂里,先卸货吧。”

校长说不行,必须给现钱,“老子那头付的也是现钱!”

老王说他娘的钱都在银行里,这么早我上哪取钱去?!

校长想了想说要不你出张字条也行。

老王骂骂咧咧地去岗亭写字条,说他娘的人心都变坏了,“你做校长那会儿,老子上上下下的没少帮你,今天赊点货还要老子写欠条!”

校长说亲兄弟明算账,这么大的数字,老子得12分的小心!

老王给了欠条后就打电话叫村长赶紧来几个人卸货。

校长说“老子下午要见到现钱!”

老王说他娘的老子的身价就值这几十万块钱么?

几个司机想早点回家睡觉,就帮着村长叫来的人一起卸货,校长想了想也一起帮着去卸货了。

趁着众人忙着的档口,校长回到厂里。老聋子正在给工人做早饭,校长从厨房里摘下一条咸鱼干,跟老聋子做了个拿走的手势,老聋子就做了个要多少你随便拿的手势。

然后校长就把鱼干揣在怀里,在最后一辆车上端下来一个箱子,撕开一个口子就把咸鱼干塞了进去。

校长把这个盒子塞到了仓库西北角的一个角落里,拍了拍手里的灰尘就往门口走,玲娣说校长劳您大驾了。校长说这几车货够你们卖到过年了!

 

阿观知道这些日子玲娣巨忙,他就和老爹故意每天去仓库里催着玲娣要离婚。

这天一大早,阿观和他老爹又来了,阿观在岗亭门口说你臭娘们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去跟我到镇里办离婚手续?

玲娣就从仓库里冲出来说他娘的老娘这些日子没精力对付你,“要离婚可以,你写个字条,俩孩子归我,俩门脸归我,老娘就同意离婚!”

阿观说你现在要是不离,日后老子就叫法院给你发传票!

玲娣两手叉在腰上,说就是天皇老子给我发的票,老娘都当它是一张茅草纸!

眼看着俩人又要干仗,老爹赶紧生拉硬拽的把阿观拉回家了。

这样的活剧几乎每天都要在乡政府里上演一回,这天下班后老王也烦了,俩人一边整理着货架,一边说些闲话,老王跟玲娣说他娘的你不如离掉算了!玲娣说你倒是说得轻巧,这乡场上的路马上要翻修了,我家的那两个门脸,拆迁补偿个几十万都不是问题,我上哪找那么多钱去?!

老王说不就是那点钱么?这一个春节下来,百把万都赚得回来!

玲娣说那是你的钱!!!

老王说他娘的我的钱还不是你的钱?

玲娣说他娘的你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一个正牌的黄脸婆,“老娘我算老几?到时你赚了钱回家装逼去,老娘我只剩下流口水的份!”

老王顺势把玲娣压在炮仗箱子边,说他娘的老子离婚那是分分钟的事,但是现在老子穿着这身虎皮,不方便离,这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然后老王就要剥玲娣的衣服,玲娣说昨晚干了好几次,你他娘的还没过瘾啊?

老王说所里通知我今天要去帮邻县扫黄打非,估计三两天回不来,老子得在出发前把公粮交干净了。

玲娣说你的意思是三两天回不来的话那就要去哪里交余粮了?

老黄说还是公粮好吃。

然后两个人大清早的就在床上大干起来……

 

老王在和玲娣大干的时候,阿观也没闲着,他和阿凤的关系发展得很快,他的左腿也可以下地走了,家里的境况也好多了,日子也就渐渐的充实起来。

这天一大早,孩子们上学去了,老爹去拾掇老屋去了,阿观一个人在整理超市里的东西。调枝一大早去买菜还没回来,这娘们为省买菜的钱,每天都是骑着三轮车去镇农贸市场进货,我跟她说了好多次了,我说门口菜场稍微贵一点,但是方便。调枝说镇上能买到冰冻过的鱼和肉,价格比乡场上便宜许多。我也就随她了,反正这家伙年轻,身体好,就由着她折腾了。

阿凤起床后也没啥事可做,就踱到隔壁阿观超市里逛逛,顺便帮他做些事。

阿凤起床后穿了厚厚的睡衣和一双很夸张的兔头棉拖鞋,头发也没怎么梳理。阿观说阿凤你才二十几岁,怎么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老娘们似的?

阿凤说自己心老了,“他娘的大好的青春硬是被一个混蛋白糟蹋了好几年,阿凤我心有不甘啊!”

阿观说自己才亏呢,被一个流氓警察整得差不多家破人亡了。

阿凤想了想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事对阿观哥来说或许是好事也说不准。

阿观说问题是旧的一时半会去不了,“你看我天天和老爹去乡政府闹,那烂货死活不松口!”见阿凤不吱声,阿观又说:再说新的也没着落啊……

阿凤说新的不是问题吧?“老四都说了,只要我俩对上眼了,他就给我们在酒店张罗结婚呢。”

阿观说但是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阿凤说阿观你等不及了?

阿观郑重地点点头,说好长时间没交公粮了,自己的仓库都要溢出来了。

阿凤咯咯咯地笑起来,说阿观你真的没出息,乡场上好几个发廊呢,五十块钱都可以放一炮的。

阿观说五十块也是钱啊,“再说我还怕染一身病呢。”

阿凤说那咋办?

阿观往门外看了一眼,一大早的也没几个人走过,就干脆把门关上了。

阿凤故意说阿观你不做生意了?

阿观说生意还是要做的,“你不是顾客么?”

然后阿观从抽屉里抽出两张灰色的大钞,说我出200,你让我放一炮如何?

阿凤说老四不是叫我们两个先小心一点的么?

阿观说不碍事,现在店里也没人,放一炮很快的。

阿凤还想说啥,阿观已经把她抱起来了。阿凤说你腿还没好利索,我自己走着上楼去吧。

阿观说上什么楼呢,里间就是我的床。

说罢就把阿凤抱到了里间。

两人一大早的弄得死去活来,这边调枝买了菜回来到处找阿凤不着,她先是去洪院长的诊所里找,老洪说没见她来过啊,楼上花货听到了,说你去阿观店里找找吧,这些天阿凤一有空就往阿观的超市里跑的。

然后调枝就去阿观的超市里找,但是超市门关得紧紧的,调枝本来想敲门的,但还是没敲,她想这俩货八成是一大早搞上了。

调枝怕敲门弄出动静,故意在门口自己嘀咕了一句,说阿凤这丫头去哪疯了,菜买回来都没人帮我摘了。

 

一会儿,蓬头垢面的阿凤就从后门摸了进来。调枝说你俩搞上了?阿凤点点头,说阿观给了自己两百块钱,说罢就从口袋里掏出钱来递给调枝。

调枝没接,说他娘的你以为我是老鸨啊?“要搞也要光明正大的搞,等阿观离了婚,我和老四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那才对路!”

阿凤说你和老四刚搞的那会儿不也总是半夜偷偷出去的么?

调枝抓起一把芹菜往阿凤身上扔,阿凤赶紧笑着逃到前屋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