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寒假前,我由南京大学理科地质系转到中文系,因转系不能中途插班,必须等到明年随新生一起上课就读。于是便休学回家,到临村二郎庙完小做代课教师。
半年多的代课生活,使我得以同田浩然、张忠海、李成篪、李宪舆、程运阶等志同道合的老师一起共事,从他们的言行和教学实践中学到不少东西。更为重要的,是使我又重新回到父老乡亲中来 ,感受到乡情的温暖 ,土地的芳香 ,至今仍留有许多美好的回忆。
田浩然老师离家乡较远,特地买了辆自行车,回家时以车代步。这就为我学骑自行车创造了良好机会。平时有空,田老师经常带我到学校北边的广场,教我学骑自行车。我家菜地边上,种了十多棵桃树,长势喜人,三年后开花结果,我们称之为桃园。桃子熟了的时候,我常带田老师来桃园吃桃,边吃边聊,亲如兄弟。
57年的暑假结束,我回南大中文系读书,时过不久,田老师也离开了学校,调到县武装部工作。
大约在60年前后,也就是在我临大学毕业之前,家庭成分突然发生了严重变更。土改以来,我的家庭成分一直是中农,可就在毕业分配前的关键时刻,却突然被“提升”为富农。理由是土改时的某县委领导思想右倾,民主革命不彻底,致使不少地、富被漏划,我家就被列入“漏划”之列,由中农变成了黑四类。这在当时的政治氛围中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有些亲戚不敢上门啦,有些熟人见面就躲了。这也难怪,谁愿意同黑四类沾边呀?可就在我们一家心情沉重,感到抬不起头来的时候,身穿黄军装、挎着盒子枪的武装部干部田浩然,却心地坦然,不怕说东道西,从县城特来我家看望我的祖母和父亲,使我们全家人深受感动!我们从中感到了温暖,看到了希望,如同连阴天里见到了一缕阳光。
“文革”后期,我家的成分虽然又被改为中农,但田老师仗义看望这件事,我们一直没有忘怀,父亲临终前还对我说:“田老师是好人,不势利眼,能信得过,多交这样的朋友!”
1957年上半年在二郎庙完小代课时同田浩然合影,左为田浩然,右为李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