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上篇说到1986年4月中旬,我在北京读书的日子)
1986年4月16日 星期三
班里开设英语课,可上此课,要另外交五元钱,我不想上了。
1986年4月17日 星期四
晚饭后,我和常荣生、王为农、李绍平、吴世龙,五个人一起去西四看电影,看到晚上9点零5分,放映美国影片《德克萨斯州的巴黎》;起初,王为农和吴世龙说不想看,常荣生不响,李绍平说想看,后来都说看吧,我买了5张票。这部影片可真长,到午夜11点半才放映完,回来时已经没有公交车了。我平时走惯了,一个人轻松地先走了回来;我洗好脸、洗好脚、泡好茶,然后靠在窗口,边看夜景边吃点心喝茶,等着他们回来。过了很长时间,他们才步履蹒跚、气喘吁吁地走回来,我被他们滑稽的样子逗得放声大笑!小吴回来后直抱怨:“我和王为农说不看吧,你偏要看,早知道没车的话,我看一半就出来了,你对生活的理解太浮浅了!”他还说:王为农走到蓟门立交桥上时,身子直晃悠;常荣生从天津班来北京班时,退了一千五百元住宿费,他们让常荣生叫出租车,常荣生硬是不肯。
1986年4月18日 星期五
晚饭后,常荣生说去散步,可我在寝室里等了一会儿,他还没来叫我;我过去一看,李绍平正和他说着。小李故作认真,说班里有人打听荣生结婚了没有;荣生却傻乎乎地信以为真了:“我女儿都快上高中了”。看得出,他很想听小李继续将这一话题说下去,我说去散步,他也没有反应;小李欲擒故纵:“你陪小任去散步吧”,他才不情愿地和我走了。可是,他的心却并没有走,一路上他都是闷闷不乐的;我们绕了一圈,走到北太平庄,天空开始飘洒起了小雨,他总算找到了最合适的借口,撇下我,急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可是,雨并没有下大。我走回旅店时,在楼道里碰到了荣生,他不太好意思:“你……没淋着吧?”我的骑士霎那间光环全无、黯然失色!我洗好了衣服,在房间里搭着,他进来了;看我没有表情,他没话找话:“吴世龙上哪儿去了?”我没吱声,他觉得没趣、走了。我早就感到,常荣生和王锁柱有许多相似之处:这不仅是指他们都出生成长在兰州,家里都是铁路系统的,而且,他们的性格特点和为人处事的方式,真太像了!今晚,我尤其真切地感受到了。
1986年4月19日 星期六
我去中国自然博物馆和中国革命博物馆参观。
晚上,我和常荣生、李绍平、王为农、吴世龙、吕剑君,一起去护国寺看电影,美国影片《误解》。
我们天津班转到北京班来读书的同学明天要一起去香山玩,常荣生问我:“你明天去不去香山?人家邀请你去。”我知道,这是王金波挑的头,我不想去;李绍平又过来給我说了二遍,让我和他们一起去香山玩,我犹豫着。
1986年4月20日 星期日
今天一大早,王为农又来说了几遍,让我一起去香山,我不好再推脱了。我们一共去了17个人,浙江衢州衢化公司来的同学许幕平,还带了两个亲戚和我们一起去。我们游览了香山景区的卧佛寺、碧云寺、牡丹园、曹雪芹纪念馆和香山顶等景点。
我和王金波、韩长印、李广辉、白明宏、王俊峰、杨淑霞、姜振强、吕剑君登上了香山顶;然后,我和小韩一组,我们两两搭档,乘缆车下了山。香山现在:阳坡绿荫覆盖,阴面却是一片枯黄;在山顶,有一株桃树盛开着粉嫩的桃花,我和小韩一人折了几枝放在挎包里。
在牡丹园里,有一座假山,大家一起爬上去,各人找各人的位置,各人摆各人的姿势,拍了一张情趣盎然的合影照。牡丹园里有一座洁白的牡丹仙子雕像,大家说要找一个与牡丹仙子最相称的人在那里留影,又一起推举我是“最相称的人”;我心里满是甜蜜地坐在雕塑前的护栏上,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
我们在卧佛寺吃的午饭:我买了一个盒饭1.40元,和两个茶鸡蛋。李绍平、王为农、刘迅和常荣生一起买酒买菜,我没凑过去。荣生买了瓶酸奶正在喝,看见我说:“你喝不喝?”我冷冷地:“我自己会买”;我去买了,他在后面喊:“我这有零钱”。我回来时,是晚上的8点1刻,正好赶上学校食堂8点半的夜餐;我给我们一起住在京都贸易中心招待所的同学,每人买了两个馅饼。
1986年4月21日 星期一
晚上,我在水房洗衣服,李绍平过来了,送给我一个法大设计的学校纪念章,说是在我们学校的食堂门口买的,还问我:“喜不喜欢?”我从小就极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1986年4月22日 星期二
晚上,刘迅过来聊了一会儿。常荣生过来,看我们正说着,就和我们房间里那个来京看病的宁夏客聊了一会儿。刘迅走后,我过去从背后搂着荣生的脖子,把脸贴在他黑红色胡子拉碴的大脸上,荣生笑道:“和我们这老头儿亲热什么呢?”
1986年4月23日 星期三
下午,荣生没来上课。下课后,我匆匆地吃完晚饭,赶回了宿舍,荣生正在房间里煮面条。他站着,我从背后搂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脸上,动情地说:“我看见你没来上课,挺想你的”;他不动声色:“你会想我,别糊弄我们这老头儿了”。他蹲下去看锅,我再次把脸贴在他的脸上,他什么也没说。荣生让我吃巧克力,我没吃;他煮好面条让我吃,我说已经吃过饭了。我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荣生浑身散发着的浓烈无比的中年男子汉气焰,要将我熔化了!
1986年4月24日 星期四
晚饭时,荣生又作面条,我们一起吃。我说:“你是个既不敢爱、也不敢恨的人”;他说:“我爱谁?我不是挺爱你,我的小兄弟吗?”我知道:他们这个年龄的人,最擅长的不是表达感情,而是掩饰感情。
我让范晓光帮我买票,今晚,我和荣生去海淀影剧院看中央广播文工团交响乐团演出的交响音乐会。散场后,我们一路聊着走了回来。路上,我问他:“我昨天下午看你没来上课,我急忙赶回宿舍,你相不相信?”他边点头边说:“相信”。他说他喜欢像外国电影里那样,开着车在海边兜风;又说小时候很想当运动员;今天又一路学着乐队指挥,我笑他:“你再投一次胎,也不够学的”。
1986年4月25日 星期五
我们房间里那位宁夏中年客今天对我说:“男的觉得你有意思,女的喜欢你”。我帮他在我们学校,买了几次饭菜票。
吴世龙和李永志的爱人都来探亲了,李绍平则回去探亲了,我心说:这帮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呀!
晚饭后,我和常荣生先去冶金研究所的招待所看了看,然后去散步;他说下学期他或者回天津司法学校的法大班读书,或者不再读了。我让他别走,他说:“你考研究生就考兰州大学吧,在我们家里吃饭。”停了会儿又叮嘱:“你可别说出去,不然学校还以为我动摇人心呢”。我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他说:“将来我就会让你讨厌死了”,他说我应该赶快结婚。
1986年4月26日 星期六
还是范晓光买的票,今天我和荣生去海淀影剧院看中央音乐学院的室内乐音乐会,有钢琴弦乐三重奏,四重奏和五重奏。散场出来,荣生说,演奏者中有一位女中提琴手盯着他看;站在剧院门口,他不肯马上走,异想天开地说想等她出来会他。
1986年4月27日 星期日
晚上,荣生说他要去清华办事,我自己去海淀影剧院,听土耳其女钢琴家的独奏音乐会;晚上回来,荣生关心的是那位女钢琴家的相貌如何。
1986年4月28日 星期一
荣生单位一位50多岁的女士来找他,让我带话給荣生,明天老地方见;荣生今天跑出去一天,到夜里11点半才回来。
西电同事高瑞雪在京学习,她今天来信,我去煤炭部西郊招待所找她;我们两人又一起去人大找肖志鹏,并在那吃饭,汪向阳也过来了。我们西电社科系外出学习的同事可真不少。
1986年4月29日 星期二
中午,我在烧蛋汤,荣生送过来一段奶油卷,让我别做饭了;他今天下午去赴那女同事的约会,到夜里快9点钟才回来。
晚上,我和王为农去西单逛逛。我买了一双合成革凉鞋,一只灰色的尼龙挎包。王为农真够吝啬的,我买了两个冰淇淋小杯,9角钱一个,他却连一角钱的车票也不肯帮我买。
1986年4月30日 星期三
王为农、刘迅和王金波他们河南大学来的同学,一起去颐和园玩了,王为农来给我说了几遍让我一起去,我坚决不去。
午饭时,荣生买了一份排骨,拣了两块给我,说:“我昨天吃烤鸭了”,他说那女同事请他在王府井“全聚德”吃的。
午饭后,我在他们屋,只有我们二人在:
我:我挺喜欢你的;
常:你不应该说喜欢,应该说……应该说……:你是从哪件事情开始对我有好印象的?
我:是整体印象,包括形象、气质、性格和言谈、举止等等。
常:你把对我的印象描绘一下,我看你是怎么看我的。
我:你的五官中,嘴长得最好看,阔而厚且上唇上翘,很有魅力。
他:你刚到天津班上学时,怎么不理我?我可没注意你噢。
我:以后毕业了,我会想你的,那该怎么办呢?
他:你可以给我写信、拍电报,我去西安看你。
他说让我下午和他一起去同事那里玩,可我午睡起来,他已经悄悄地走了;到夜里12点钟才回来,径直回他那屋和他们聊着,好像忘了我的存在似的。
晚上,我自己去海淀影剧院看中央乐团演奏的音乐会;原先买好的两张票,一张票退不出去,2元钱作废了。
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202)
comment
9 vi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