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一个字的文章都没有写,但不写不代表着不思、不想、不悟。人到中年后过年的感受与以前大不相同了,总有一种倒计时的感觉,而且参照于祖辈、父辈离开我们的年龄,这种感觉会越来越强烈。
按道家的说法,出了生门入死门,人生原本就是个倒计时的过程,只是我们平时不愿意承认罢了。但无论如何,这种感觉早迟都会来的,并在这种感觉的催促下对人生作好最后的安排。
回想曾经走过的人生路,十岁前盼着自己快快长大,二十岁前盼着自己快快成人,二十岁后则盼着自己快快成熟起来。可是,到了三十岁以后,却变得越来越心不平和心不甘了。
心不平是因为,自己所面临的一切皆非所愿,家庭、父母、出生、学历、学校、工作以及恋爱、婚姻等等,一切成就我们的机会是那么不平等、那么的无可选择,情非所愿但也无可奈何。
别人有一个做官父亲,想结婚就能有房子,想升官就能有位子;在大机关干和小机关混,十年后竟然能演变成天壤之别;事业如此,职场如此,婚姻也是如此,没有能力去选择自己所爱的人结婚,最后就像完成任务一样开始了浑浑噩噩的婚姻生活和颠三倒四的人生。
心不甘,是因为无法忍受这种囚徒和囚笼般的生活,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成为了命运的奴隶。想到自己今后的人生,要在这样“生不如死”的环境中几十年如一日地消耗下去,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呢?
因为自己有太多的不平和不甘,说白了是想要的还太多,觉得自己还有使不完的劲,用不完的时间,似乎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还会有倒计时,也没想过还会有倒计时。
可是,当人生过了四十以后,当牙口开始松动了,眼睛也开始老花了,才发现“老”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在这个时候,也许从表面还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内心世界却在发生着惊心动魄的改变,原先那种只认森林、不认树木豪情,逐步被人生最终还是要为一棵树木放弃森林的想法取代了。
世界太大,历史太长,众生太多,人事太杂,我们再怎么能耐,终究也只是大海中的一滴水。每个人都只要尽到一棵树的本分,一滴水的本分就足够了。有了这样的感悟,自然就会有了一份清醒和觉悟。人生在世能做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坚持做到老、做到死,就是最幸运的人了;人生在世能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慢慢变老,手拉手地离开这个世界,就是最幸福的人了。人生做好这两件事就足也,别的都是多余的,或者最终都会成为多余的。
明白了生命的真谛,自然也就会从心不平和心不甘中走出来,并进入一种宁静和安详的世界,用平常心来年看待一切,包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和将要面对的一切。当然,这种境界不会无缘无故地从心底里长出来,而且总是经经历一番折腾和挥霍的。从三十后的心不平和心不甘,到四十以后的觉醒,其中的代价就是人生所未有的大折腾和大挥霍,经历从毁灭到新生的凤凰涅磐。同时还要有一种幸运,就是人不会因为毁灭而不再,简单地说不会因毁灭而毁灭。
人生进入倒计时,同样需要做事、需要挣钱,也许还很在乎功名,但目标和目的更清晰了,一切都是为了能好好做一件事、好好爱一个人,为实现好好做一件事、好好爱一个人创造条件。
人生总有倒计时,在这个时候也许我们依然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但一定要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天上的虫子(邱旭瑜律师)
2010年2月26日于深圳
人生总有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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