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章归档:崔卫平

江苏盐城人,北京电影学院教授。著名学者、文化和思想批评家、翻译家。研究领域为:政治哲学、电影和文学理论、先锋诗歌,包括当代中东欧政治文化及其电影、诗歌。近年来同时从事思想文化评论写作,并译有当代中东欧思想及文学。著有《带伤的黎明》、《看不见的声音》、《我见过美丽的景象》,译著有《通往公民社会》、《哈维尔文集》、《布拉格精神》,编著有《不死的海子》等。

我组织的反美游行


 

 

许多人有过我这样的经历:作为一名子女随父母下放。1970年毛泽东发表5·20声明时,未成年的我就随父母下放在江苏沿海的一个产棉地区。这个地方属于新开垦的地区,因此地主富农比较少,绝大多数人都是贫下中农。

 

声明是在晚上八点“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和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中”播出的,当时最高最新指示都是用记录速度广播,于是我的父亲便率领我的哥哥,他们父子先将广播里的声明记录下来,然后用复写纸复印若干份,连夜不睡觉地那么干。应该至少复写有十份以上,因为我们大队有十个生产队,父亲的想法是最好明天早上每个生产队都能够拿到一份,在田头带领贫下中农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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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让姐姐轻轻地抱一下你


 
    瑞瑞

  性别:女

  终年:两岁

  身份:警官蒋敏的女儿

  遇难时间:5月12日

  遇难地点:北川老县城

 

  瑞瑞:

  对不起,我从报道中只能得知你的这个小名。这个名字念起来太安静,太祥和了。取这个名字,念这个名字的时候,每一个人,一定都对你有着无限美

好的祝福和企盼。一定都希望你安康、快乐地成长,希望不幸与疼痛永远永远远离你,希望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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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设坚固的人工世界


 

全国悼念日的第二天(5月20日)我去学校上课,一路上仍然觉得心中堵得慌,在想见到同学们该说些什么。地震是一道巨大的裂缝,将活着的人们与死者分开,也将我们从前的日子与现在的日子分开。我们已有的生活秩序被搅乱了,我们苦苦积累起来的那些规则、轨道被破坏了,原先有意义的事情,如今仿佛变得没有意义。它不仅深深伤害了灾区人们,而且对所有的人们都是一种伤害。它甚至破坏了我们生活的意义,以至很难找到语言与我们所经历的相匹配。地震之前与地震之后,不是一个世界。

 

需要与同学们谈谈这件事情,需要通过某种谈论,释放出某些东西,才能够将眼前巨大的裂缝加以弥补,将此前制定的计划进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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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解放首先要解放思想者


 

  

我们对于这样的历史应该耳熟能详——从某个年代开始,思想问题便是政治问题,“思想犯”便是“政治犯”。那些拥有不同思想的人们,一律被看作政治上的异己者或敌人,他们被视为十分危险乃至最为危险的。给“思想犯”判处死刑便是例证,哪怕他实际上只是在日记中写下自己的真实想法。

 

显然因为存在这样的联系和逻辑,才导致了人们普遍思想上的束缚。人们不仅需要在行为上小心翼翼,而且在脑海中也不要信马由缰。不要随便写日记,成了耳口相传的“宝贵”政治经验。假如一个人不幸将他的想法在会议上说了出来,那么他的灾难就来临了。有些人甚至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是被他人无端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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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异端”的自然


 

 

读到这样一条消息:北川中学一名高三学生告诉记者,在“5·12”大地震之前,他便经常感到地面摇晃。几个月前一次数学考试时,他突然感到地面在摇动,当即喊了一声“地震”站了起来,老师给了他一个“破坏考场纪律”的处分。这次地震发生时他在五楼上课,感觉异常时他又猛拍桌子大喊一声“地震了”,结果是老师和同学盯着他看,他“不好意思又坐了回去”。而当地面猛烈摇晃,他抓住两位好友的手,率先冲了出去得以幸存.

 

眼见得人类生命是如此珍贵又脆弱,让人禁不住去想怎么才能避免如此巨大的伤亡:如果当时全班同学听信这个挨处分同学的话?或此前遇到再三摇晃时,针对性地采取一些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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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地爱母亲, 自由地与他人休戚与共


 ·范美忠事件认识之二·

 

范美忠关于母亲的那段话(“哪怕是我的母亲,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会管的”),是勉强可以找得出“原型”的,这或许是他如此有底气的原因。当他在地震过后发表即发表言论“想刺刺那些道德家”,很可能他是有备而来。那便是195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法国作家加缪发表于1942年篇幅不长的小说《局外人》。很多人非常热爱这部作品,我本人亦如此。作品中男主人公默尔索对待母亲据说是“冷漠”的行为被拿上了法庭,而他却并不因此而“表示出悔恨”,内心里也不这么觉得。

 

然而若是足够仔细,便会发现默尔索并不是人们所想象的那种人。小说第一句:“今天,妈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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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划自己有长度的人生 —— 范美忠事件认识之三


 

上一篇(《之二》)中说到加缪《鼠疫》中的记者朗贝尔,当他弄到了向往已久的离城证,却在最后一刻决定留下来,与异邦的人们一道与鼠疫作斗争。我没有来得及回答的一个问题是:如何看待朗贝尔先后不同的两种立场?走与留,都是出于个人的自愿选择,因而拥有同样的价值吗?假设如果是两个人分别作出了走与留的不同选择,他们便仅仅是不同个人的随意挑拣,“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恰逢《经济观察报》转来了一封读者来信,其中认为“自由没有高低之分,没有优劣之别,没有比较高尚的自由,也没有比较卑鄙的自由。” 看来这个问题不能回避,需要认真回应一下。在我眼里,朗贝尔先后不同的选择,肯定是有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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