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行（19）：遥望司马迁祠

2012年8月18日，陕西韩城。

出韩城不久，右前方山脊上出现四个白色大字，渐渐看清楚了，是“司马迁祠”。山坡右下方平地上，隐隐约约是一座仿古建筑群，那是司马迁祠。

遥望司马迁祠，忽然想到“荣耀”两个字。对于司马迁来说，今人以如此奢华如此隆重的形式纪念和表彰他，是否是一种荣耀呢？如果这是一种荣耀，是否也是对他生前所蒙受的耻辱的一种补偿呢？

看到或想起“司马迁”三个字，心里总会有一种隐隐的痛。这三个字不仅是个名字，更是一种精神，一种意志，一种人生观。一介书生，心中有着千山万水，有着千年历史，有着矢志不移的信念，有着英雄般的耿介，有着钢铁般的坚强。他是书生中的大英雄，他是英雄中的大书生。

他也许并不在乎荣耀，因为他生前注定得不到荣耀。同他笔下的项羽或者刘邦相比，同他不得不面对的刘彻相比，他的生命与荣耀有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只因为他是一位历史学家。他一生的努力，只为了历史的真实，只为了学者的尊严；他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实现自己的信念，但他失去不是生命，而是荣誉和尊严。

他本来可以去死的，他并不贪恋肉体的生命，也不屑于世俗的荣华富贵。可是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历史将会变样，将会变成权力的奴仆。在自己不懈的奋斗中，他看不到任何荣耀，只看到使命。

这样想着想着，司马迁祠已经被远远抛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