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高镇中学


  那天接到来自故乡高中母校的电话,吉老师说母校要搞校庆,我是走出去的“佼佼者”,希望能为校庆写点回忆性的文章,并把我的博士学位证书复印件寄一份,让师生们见识一下,因为这在小地方算是稀罕物。起初,我是一口婉拒的,我这个人天性不太愿抛头露面,况且觉得还年青,又没啥大成就,就不想折腾这类往脸上贴金的事。我感觉吉老师似乎有些失望。静下来一想,又觉得不妥。不管怎么说,母校专门打电话来说这个事,总是有考虑的,一口回绝似乎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

来自母校的声音是真诚的,唤起了我关于母校久违的记忆和种种思绪来。我这个人与学校的缘分不浅,读书、教书前后在学校呆了22年,其中中小学10年,大学4年,大学毕业后教书2年,读硕士3年,读博士3年。读过书的学校有9所,其中小学3所、初中1所、高中2所、大学以上3所。但在故乡高镇中学的2年高中,却给我留下铭心刻骨的独特记忆。

屈指算来,辞别母校已20多年了。期间,我回去过几次,但物是人非。母校虽也在发展变化,但她透出更多的是沧桑和落寞,似乎慢慢地被时代向后抛去。事实上,我的故乡又何尝不是如此呵!

但我心目中的母校,却永远是我初见她的样子:一个充满希望、活力和生机的所在,一个寄托着穷乡僻壤孩子们全部希望的神圣殿堂。20多年前,也就是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吧,母校在当地方圆几十里,算是庄严、气派的所在,特别是对于从未见过“世面”的土头土脸、终日饥肠饥肠辘辘的少年们来说,甚至可以说“金碧辉煌”!我们那时还没有见到过城市,逢五、逢十的日子去“赶集”的镇子,名为“高镇”的,是我们见到过的唯一比村子更大的世界。镇子是一个两排砖石窑洞夹一条土街,凹凸不平的街道有一个大陡坡,占地方圆大概不超过半平方公里。遇集时这里人头攒动、尘土飞扬,角落里衣服褴褛的乡亲们在做着小生意,卖点农具、水果、大葱、辣椒面一类东西。那时,火车我们是不可能见过的,事实上二层以上的楼房也没见过,电灯也没有,更不用说电话电视了。偶尔看到一辆大卡车驶过,我们要追着它跑上几里地,去嗅那汽油的“香味”,落我们一身厚厚的黄色尘土。

母校高镇中学那时犹如鹤立鸡群,在群山环抱之中,优雅地坐落在镇子的东南头、小理河川下游约一里地的坦敞地方,一圈院墙方方正正,周长估计有一里多地,包围着四、五排窑洞,每排大约有十几孔,还有几排当时陕北比较罕见的砖瓦大教室。校院中间的地方是一片空的泥土地,算是广场吧,边上有几间小平房。多少年了,我记忆深处总有那么一种感觉,母校纵横交错的一排排窑洞是那样地恢弘气派。以后我到过十几个国家,见过世界上各式各样气势宏大的著名建筑,但震撼似乎也不过如此。

进入母校前,她向我展示的是一片静谧和庄重。外人似乎是不大容易进入校园的。记得儿时村子里的一个伙伴因患骨髓炎而发高烧,在送往镇子卫生院的路上一路胡话,说口渴要喝高镇中学的“自由水”。休要怪他说错,那时我们不曾有机会喝过从水龙头流出的自来水!母校确实有一个开水房,在校园东北角一隅。灶房也在那里,灶房、开水房都很小,黑乎乎的,窑洞当中有几个硕大的锅,用来蒸饭蒸馒头、熬大锅菜。后来,灶房搬到了校园西头,条件改善了些。

我是作为村子里的刘楼中学(初中)的保送生进入母校读书的。本来,保送生也可以参加县里组织的初中升高中的统一考试,但就在我要进考场的一刻,临村的一位来自另一学校的保送生高姓伙伴跟我说,既然保送了就不要再考了,否则考不好很丢人。我一听似乎有理,就放弃了中考。我及我周围人都孤陋寡闻,不知道参加统考有机会升入更好的县城中学。以后的求学生涯,我走了不少弯路,吃了不少苦。世事无常,也许这正是我与母校命定的缘分!回头感悟,我觉得一个人不管置身何处,大可不必拘于一时一地的得失,只要信念不倒总会有机会。圣经上说,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时,也会打开另一扇门。我当时虽然没能升入县城中学,但后来依然获得了中国社科院的哲学博士学位。要是当时参加统考,或许优先选择了上中专,或许真的上了县城中学,谁知道呢!人生轨迹不能假设,其实也必要假设。不一样的道路,有不一样的风景。

我们是1979年入学高一的,共五个班,300多学生,学制是2年。我所在的是高一三班,后来才听说是个重点班,有不少高分学生和保送生。后来同级毕业生中考上大学和中专的,我们班确实多一些。那时改革开放的春风,迟迟没有吹到边远的故乡,乡亲们的生活依然贫困艰难。高考制度的恢复,给了穷孩子们跳出“农门”成为城里人的最大梦想,也寄托了家长、家庭和整个家族光大门楣的一线希望。那时考大学很难,真正是百里挑一,不比现在买彩票中奖容易,但毕竟周围有“鲤鱼跳龙门”的。考学跳出农门,也许算不上“高尚”,但确实是我们当时最真实的、最能提供学习动力的内心世界。多年后,我在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工作时,一位来自湖北的同事、也是中国社科院博士师兄,聊起过类似的话题,说高考前老师给同学们训话,最铭心刻骨的一句是“今后你们是穿皮鞋还是穿草鞋,就在此一考了”。让人忍俊不禁,但可能是我听到的关于高考意义的最经典诠释。

“知识改变命运”,乡村穷孩子的理解也许最为独到和深刻。基于这种最原始动机,母校那时的学风还是很浓的。期中期末考试后总要搞排行榜,是全级大排名,前几名的名字和成绩要在学校的大黑板上公告。黑板就在校园广场窑洞的墙壁上。校园广场是学校开师生大会的地方,非常醒目。上一级的排行榜上,我记得前两名通常是崔正忠、鲁尚林,这两人后来分别考上延安大学和陕西中医学院。这是两个让新生仰慕的名字,不仅因为他们成绩好,更在于他们是潜在的“干部”和“城里人”。甚至借着上厕所解手的机会,我也会向周围的人问问,哪位是崔正忠、哪位是鲁尚林。厕所在校园南边,刚进校时似乎只有一个大土坑,除了顶上防雨的棚子和边上的围墙外,几乎没有别的遮拦,下课了男同学们鱼贯而入,成排地站在那里“方便”,场面很是壮观。冬天尿池结着冰,在太阳下黄灿灿一片,熠熠生辉。

我在母校的二年里,一直保持着全级第一的排名。第一次上榜,是读高二的哥哥告诉我的,说你真了不起,因此印象深刻,几门功课的总成绩好像是625分。排在第二位的,是同班的女生王秀英,后来也考上了大学或大专。我们高一三班后来考上大学或中专的有10多人,占到近1/3。能立即点出名字的有李开荣、秦翠云(此二人后来成了夫妇)、王秀英、高庆英、鲁加博、韩峰杰、高怀红等。

那时,我在同学中有点“山中无老虎”的味道,对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的道理感悟不深。我们的物理老师魏君女士一次鼓励我,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全国重点大学——西北大学。我一时有些飘飘然,平时也贪玩不好好用功。一次化学考试,是鲁老师的课吧,我这个“尖子”学生竟然连元素周期表某族5个元素的化学符号也写不全。可见,那时学生的基础素质偏低,学业质量总体不高。1981年毕业时,我的第一次高考只考中中专,后来上面说县里高考作弊了,要重考,结果再考后连中专也没能上成。直到在县城的二中补习一年后,我才考上了延安大学。

不过,当时母校老师的水平还是比较高的,也相当敬业。数学老师杨占旗、物理老师魏君、化学老师王怀杰等,都是关中地区下放来的知识分子,教学水平在全县也很有名。后来,杨、魏老师调回关中工作,王老师则“下海”经商,据说生意做得挺大。

那时学校还不时兴分文理科,我的文理科成绩都不错,但更偏好文科,因此对文科老师的印象相对就深些。我们的三任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先后分别是刘继召、刘建忠和韩秀喜。

刘继召老师身材高大魁梧,略胖,方头大耳,脸色红润,讲课时声如洪钟。记得有次课外,他给我们讲《水浒》中“野猪林”的故事,说到鲁智深大喊一声、一条禅杖飞出一段时,绘声绘色,让我们仿佛感觉他本人就是侠肝义胆的鲁达。我对古典文学的兴趣,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刘建忠老师身材高大但清瘦,带着眼镜,背略有些驼。很有人情味的一位老师。那时,学生们的生活很苦,总是吃不饱。校园外东侧有一片属于我们学校的土地,种满了土豆。秋天的一个晚上,十来个学生商议一起摸黑刨些土豆回来吃。我也参加了,第一次“做贼”很紧张,匍匐在地用手挖了大约一小书包土豆回来。当即就被人告发了,刘老师把我们叫过去,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责令每人写一份检查,并罚款5角钱。我似乎还是学习委员一类的班干部,受到的批评就更厉害些。那一夜耻辱感笼罩了我。“人穷志不能穷”,老师给了我们温柔的棒喝,我对他的爱戴和敬意永存心间。

韩秀喜老师个子不高,圆脸微胖,永远洋溢笑意,和蔼可亲。他讲韩愈的“师说”一课时,我在书上做了笔记,把书页弄得黑乎乎的。韩老师拿起我的书向全班说,就应该像我这样,上课要做笔记。

后来的一位语文老师姓李(祥山?),教我们不长时间,恕我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李老师年龄比较大,有些学究的味道,讲课慢条斯理,文绉绉的。我今天依然能想起他讲“范进中举”一课中胡屠夫“醉醺醺地去了”一句时,那种文雅悠长的样子。

教我们历史的老师叫侯明喜,高大伟岸,脸色有些黑,嗓音略哑。我们觉得他特有学问,很儒雅。上历史课,他在黑板上写下了“何谓金字塔”的字样,我们都感到有些懵,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句话其实就是“什么是金字塔”的意思。

数学老师中印象比较深的是陈志岗老师,那时他刚从师范大学毕业,风华正茂,人长得精神。上“极限”一课时,为了形容“无限接近”这个意思,他反复用“沙颗颗,米颗颗”的比喻,听来十分有趣。

班里的同学中,基本上分为两拨:一拨是家境稍好一点的,比如说父母是村干部甚至县乡干部,或公办民办教师等,这些同学通常个个衣着干净,显得卓尔不群;另一拨就是我们这些地道的农民孩子,显得邋遢怯懦。学生中互相斗气欺侮的事是常有的,有时甚至也会动手,这种情况下身强力壮就很重要。我从小身单力薄,打架肯定是不行的。好在我的学习成绩好,大家对我还是比较关照和客气的,只记得有过一次,一个韩姓的同学差点打了我,后被大家劝开了。同舍的高姓同学来自邻村,个子虽比我高,但木纳少言,有几次我似乎把他当作“出气”的对象。

高一时班里的团支书叫杨斌,一个脸色白净、文质彬彬的秀气男生,他爸爸是我们的数学老师杨占旗。他是我的入团介绍人。高中前,我很想当“红卫兵”,但总当不上,甚至连“红小兵”也没当过。当共青团员?我都不敢想。入学似乎没多久吧,杨斌找我谈话,说组织上要我写一份入团申请书,于是我就写了,也就入了,来得容易出乎我的意料。我甚至不知道组织上的意思是班主任老师的意思,还是杨斌本人的意思。这是我迄今为止与“功利”有关的收获中,来得最容易的一件事——仅仅因为我的学习好,就稀里糊涂地成了当时还算凤毛麟角的共青团员。杨斌后来转学回了关中,不知今日他身在何处呵。


我在同学中年龄偏小,经常是上课贪玩在桌下搞点小动作,下课则喜欢围着教室疯跑。一次,在教室边墙转弯处差点和一位女生撞了个满怀,彼此弄了个脸红。就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这个女生好美。她就是武占梅同学,估计她到现在都不会知道我当时想法的。同学中有谈恋爱的吗,后来听说是有的,但我那时懵懵懂懂,似乎还没启蒙开化呢。

母校读书生涯中,最令人难忘的事其实是饥饿。我相信我的同学们会有同感。那时我们最大挑战不是来自书本,而是来自肚子。这一点今天的学生们听来可能会觉得诧异,但事实是,吃饱肚子是那时大多数陕北人的最高理想。刚进校时,我们每月的伙食费是5元,后来似乎增加到9元。大灶饭一日两餐,中午一般是小米饭,一人一勺约三、四两,下午则是玉米窝头一个,约三、四两。玉米窝头又酸又硬,口感相当粗糙,我们叫“黄窝”,戏称从山顶上扔下去也摔不烂。菜,其实就是菜汤,夏天是莲花白熬的,主要菜帮子;冬天则是腌酸菜。学校有一、二孔窑洞是专门腌酸菜的,水泥池子很大,有一人多高,大白菜是学校土地上自产的。

开饭的时候,同学们围在灶房前的空地上,按组领饭,每组8人一筐饭、一盆菜。装饭的是篾柳编的一种小圆筐,装菜的是敞口的大铝盆。不管天冷天热、刮风下雨,大家就地围成一圈,把自己的饭碗饭盒放在泥土地上,等着小组长分饭菜。小组长好像是轮流当的,但我不记得自己是否当过。人人愿意当小组长。虽然是一人一勺地分,但下勺子的力道不一样,饭菜的分量也就不一样,有的小组长就借机“关照”一下自己或要好的同学。因此,每次分饭菜的时候,大家都紧紧地盯着小组长的手,他的手动一动,我们的心就跟着动一动。

逢年过节或许可以吃上一次肉,一学期总有个三、五次吧。粉条和白菜汤上面浮着几片白白的猪肉,馒头也是白面的,让人口馋得很。一次,同舍姓艾的同学在肉汤里发现漂了一个什么虫子,不怨反喜,赶紧把肉挑拣着吃了,把余下的汤菜和虫子端给食堂师傅,结果又领到一份新的肉菜,让大家垂涎不止。后来,可能因为有的学生拿不出每月9元的伙食费,食堂改革了,学生自己拿铝饭盒放米在里面,食堂负责蒸熟,蔬菜则几乎没有。家境好一点的学生可能在饭盒里加点土豆、豆角什么的,不好的就只能加点油盐咸菜一类。当然,比之学生家长们来说,我们的伙食还算是好的。那时故乡人几乎家家都是吞糠咽菜,食不果腹。

问题不是吃什么,而是总吃不饱。家境好点的学生,下午餐时多花一毛五分钱买个玉米窝头留在晚上吃,黄黄酸酸的东西拿在手里一晃,周围就是口水声一片。也有的同学家境更困难,连正餐的玉米窝头也舍不得吃,留在晚上或许可以两毛钱卖给同学。同舍李姓同学从家里带来炒黑豆,吃在嘴里嘎嘣嘎嘣地响,空气中泛着清香。他打开箱子时客气了一句“谁要吃炒豆子”,没等我们搭腔,立即再补上一句“不吃就算了”。他可能意识到了,周围一群“饿狼”正眨着眼呢!临近毕业那学期,父亲答应每周给我一块钱的零花钱,其“意义”等于五碗粉条汤,或六个“黄窝”,或镇子饭馆里的一碗红烧肉。

老师们的伙食要好一些,小米饭、玉米小麦两面馒头可以放开肚子吃,菜也是有粉条有土豆,时不时还有肉。那时候我们想象着,要是一辈子能吃到老师那样的饭食,也就不枉此生了。后来见得多了,好东西吃得多了,方知吃什么对人生而言其实并不十分重要。人生的缺憾也就在这儿,不管什么东西,你拥有了也就不再稀罕了。

1981年夏天高中毕业的时候,同学们的心情都很忐忑、很沉重。因为大家都明白,除了个别同学能通过考学走向外面的世界,绝大多数的人还会像他们的父辈一样,去过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这是一种新人生的开始,也可以说是结束。等待大家的命运是一目了然的,除了艰辛和苦难,今后的生活甚至荡不起一丝涟漪。有相互赠送照片的,有留言的,也有哭泣的,空气中弥漫着伤感。那一天,十来个要好的同学凑了几块钱,跑到镇子里的小饭馆里,买了一瓶酒,几个菜,算是道别。有人提议,应该像古人那样大家结拜为兄弟,立即得到响应。我不怎么会喝酒,几杯下肚,豪气顿生,似乎说出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类的大话。那一桌人中,似乎只有我一个人生活在大城市,今天再见他们的时候,也许形同陌路、相互认不出来了。我“享福”了,但我确实帮不了他们。《圣经》有言云:人只能自己救自己。

第一年高考落榜后,我几乎就要回家种地了。可能是我的体弱多病救了我,父亲看我实在不是干农活的料,就在亲戚们的鼓励支持下答应让我补习一年。父亲是一个大字不识一筐的农民,甚至因为太过老实而常常受人欺负。他此生做出的“最辉煌”决定,恐怕就是支持我读书了。他也因此而得到了报答,目前颐养天年、衣食无忧,境况远胜于同村的乡亲们。

离开母校是1981年初秋的一个下午。那时,我正在母校补习,突然接到来自县城的一个电话。这是母校唯一的一部手摇电话,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接电话,甚至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接到最重要的一个电话。是同村的刘仲瑜三叔打来的,他当时是县教师进修学校的一名普通老师,现在是县政协主席。三叔只是我同村的一个户家叔叔,血缘上并没有什么关系。电话中三叔让我赶紧打起铺盖卷来县城,他为我联系到了在县二中补习的机会。当日,我向老师打了招呼,背了被褥和20多斤小米,搭上了一辆开往县城的老式解放牌卡车。记得卡车很颠簸,厚厚的尘土扬了我一身,旁边的一位晕车妇女吐了我一身。临近县城时,司机说卡车不能载人进城,下车一眨眼的工夫,刚还满满的一车人转眼就不见了。我的行李很重,有个大木箱子,背在身上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旁边又空无一人。初秋的陕北高原夜晚来得很急,冷风嗖嗖的吹,到三叔的学校有两三里地,我的汗水湿透了衣服,很凉很凉,四周一片漆黑,而田舍出奇地安静。几个月后,我以全县理科第二名的成绩被延安大学物理系录取。

家乡传言我是一个天分超常的人。其实,我的智力中等,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靠的主要是勤奋和执着。没有矢志不移的信念和忘我的精神意志,一个人不管有多聪明,也难成气候。我读了大学、硕士和博士,遇到了不少成绩优良的人,但没有一个是单靠智力超群而成功的。马克思说过,一个哲学家和一个搬运夫的智力差异,不会比家犬和猎狗之间的差异更大。确实是至理名言。

现在,我的生活工作远离故乡,远离母校,但我对故土乡亲的牵挂却魂牵梦萦。虽然以我目前的境况,并不能给母校和故乡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利益和好处,但渗透在我血液中的故土情结,使我一刻也不敢忘记自己是个陕北人。



注:本文系旧作,完成于2003年3月2日,近略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