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企业界最近似乎很热闹。一是温州企业家因高利贷问题纷纷外逃,二是比亚迪大幅度裁员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关于欧美经济的坏消息不断传来,于是人们禁不住都在揣测,中国经济是否也要二次探底。
温州企业如今面临的波折则并非偶然。一方面,温州传统制造业利润日趋微薄,利润率仅为1%~3%,但部分企业创始人对一手创建起来的产业怀有感情,或者无从转型升级,导致很多温州企业不赚钱却依然苦苦维持原有业务;另一方面,中国民营企业的运营管理存在明显的封闭性,严重依赖创始人,内部裙带关系深重,外部贤才无用武之地,难以长久维系。
特别是,温州产业的另一个特殊之处还在于,普遍以皮革、小商品制造、印刷等低技术含量的企业为主,毛利率低,在经过原始积累之后,却没有更好地向更高级别的产业创新和转型迈进,反倒因为炒房地产的利润是做实业的几十倍,越来越多的温州人和温州企业放弃实业,把资金腾挪出去转向投资房地产以及虚拟经济,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借助高利贷。安逸之时想的是投机而不是技术创新、产业升级和管理变革,危机来临时便只有一种命运。
所以,温州企业家频现“跑路”不是偶然,而是长久以来企业无视技术创新、产业结构畸形无从转型升级、企业管理变革缓慢的必然结果。
身处谷底,仰望头顶上的一片天,希望不是只有井口之宽。谷底时期,企业家和产业政策的制定者正可反思通过何种手段来真正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是救一时的回光返照,还是借此让企业认识产业升级和技术创新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企业被市场淘汰是自然而然的市场现象,能够存续百年的GE遵循的便是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传奇CEO杰克·韦尔奇只保留能够排名行业前三的业务,在组织管理方面,每个GE的经理人至少培养两个随时可以替代自己的接班人,让企业有强健的应对各种危机的造血机能,因此GE也是道琼斯指数自创立一百多年以来唯一一家一直留在成分股里的企业。而其应对谷底的传统又非始自韦尔奇,早在上世纪30年代美国经济陷入大萧条时期,当其他企业缩减开支、裁减员工之际,GE却推出了员工的养老金计划和利润分享计划。大萧条过后,当各个企业匆忙招兵买马整顿之际,GE却在一马飞奔,凭借的正是萧条时期建立的员工忠诚和技术优势。
比亚迪所面临的又是另一个企业发展中的谷底问题。这位巴菲特唯一投资的汽车制造企业曾经在业界风光无限。它所创造的适应中国国情的用廉价人工替代机器化生产的模式一度被业界引为范例。但是,当前中国的制造成本和原材料都在显着上涨,比亚迪的新兴业务——新能源车距离商用还有很长的距离,同时比亚迪规模扩张速度过快导致摊子铺得太大太快,几乎必然会导将比亚迪推入谷底。和人一样,身体长得太快,骨头就会疼,这是自然规律。幸好,比亚迪意识到了问题。当然,收缩战略需要壮士断腕的勇气,从巴菲特的明星宠儿回归平实的企业,比亚迪在做的也是股神巴菲特所说的:“保住本钱”,精减不必要的管理流程与成本开支。
在比亚迪的三大业务板块中,蓄电池可以说是它的明星业务,在这一领域少有人能与其竞争,未来企业能否持续发展有赖于此。比亚迪这两年汽车业务的销售额大幅下降,只能说之前太被看好的业务扩张回归本原,但市场往往是矫枉过正的。在大起大落之际,谷底时期要砍掉的是瘦狗业务,比亚迪原先的营销体系冗余庞大,如果这些低端的销售资源是可替代而且是无限供给的,那么在此时保住稀缺资源,精减无关紧要的业务与流程无疑是一个正确的思路。谷底时期,政府和企业要的是远见而不是短见,波峰期时期要的是明见和高见。宏观大势繁荣时,企业也有可能身入低谷,而大萧条时期,也会有企业异军突起。手机行业的发展便是一个例证。摩托罗拉创造了移动通信设备,2000年人们还在谈论手机的平民化趋势时,诺基亚便实现了用低成本提供高性能的手机,当2007年左右人人都有手机时,苹果手机率先开拓了智能化应用的领域,哪怕是在美国经济乃至全球经济一片黯淡的这几年,苹果公司在全球都大放异彩。
股票市场的名言也可以说明低谷时期人们该有怎样的作为,“当别人恐惧时你要贪婪,别人贪婪时你要恐惧。”管理者需要有这样的远见,在谷底时期做好技术创新和组织变革的工作,当大家都不看好时机会往往就来了。
谷底时,亦是变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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