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的几位老师(原创)
这年头,人们都在拼命忙自己的,有谁还记得生命中的一些感人的东西呢?何况像我一样,用文字来记下它们。不过,人天生的惰性也不容许你经常搜索枯肠,去搅动记忆的涟漪,把它们从尘封中寻找出来,重新记住它们。就算你记得住,也不一定要写成文字。
一位南美洲的女作家曾经说,写作就像身上长了一个疖子,一旦脓血可观,灿若桃花,就一定要把它刺穿,弄破,挤出,然后才痛快淋漓。我很赞成这种说法,心中有事,不吐不快;脑里有文,不写不爽。
于是,我把一生中遇到的几位老师,写成了文字。在我是一个解脱,一种情感上的释放与宣泄;在人看来,生命苦短,我们当好好珍惜学习机会,真正去尊重自己的老师,爱戴自己的老师。至于其它的意义,我看没有。
一、 我的启蒙老师
周老师和孙老师是我的小学老师,分别教我语文和数学。当地的风俗习惯,把和自己父亲同年龄的男性,叫做“同龄爷”(湖北有些地方把“父亲”称呼为“爷爷”,和今天人们对“爷爷”的称呼有些倒错)。印象中孙老师高大而少英气,柔弱而多智慧。写得一笔好字。今天就凭这点本事,也可以过得滋润无限了。
我的一个哥们只要喝酒,就牛得不行,一面伸出右手,做搦管挥毫状,一面左手叉腰,口喷酒气,口吐酒言菜语,“今天市里又有接待,是一个国外的考察团,我的字已经被确定为赠送礼物,几撇钱马上有得赚,哈哈!”我的这个牛皮哄哄的哥们,真的是书法较好的被某市定为赠送礼品的对象之一,但是,就他的水准和孙老师较量起来还差得远。那个时候,五乡方圆几十里,这家嫁女,那户娶亲,老人放寿,小儿抓周……家家户户都会请孙老师写上几幅。因此,孙老师的字就日益写得炉火纯青,更见功底了。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在经济上发达起来。我见他日子在后来愈发艰难了。
从小我就对数字迟钝,对数学感到困难,就可想而知了。还记得孙老师摸着我的头,对父母夸赞我的情景。我实在一点也不开窍,对于数学;并且对孙老师呢,也敬而远之。也许因为这点,我始终没有叫他一声“同龄爷”。
后来我上了大学,假期回家乡时,偶尔遇见我的孙老师。这时,他已经早已不教书了,民办教师转公办时,他掉了号。只得在家乡种地,成了地道的农民,虽然也经常帮人写字。
“孙老师,您好!”
“大叔,您好!”
“在忙啦!”……
参加工作以后,我对他的称呼渐渐地发生了变化,甚至我后来很少和他打招呼,即使春节回家面对面遇见了他。
一次,我听人大声在一旁说,“你们看孙老师啊,好好的自己偏要去挨一刀,把自己弄成了太监”,听的人一阵大哗,随后是“哈哈哈哈哈……”的声音。我后来才知道,为了响应计划生育政策,孙老师上医院做了结扎(输精管切断手术);他的老婆身体不好。在中国广大农村,一般是妇女做手术或夫妇采取其它避孕措施,来实行计划生育。不幸的是,孙老师为了疼爱自己老婆,反而成了别人嘲笑的对象。他的老婆是幸运的。因为自己男人会心疼自己。
我是什么时候才知道孙老师去世的,已经记不清了。唯有关于他的一些生活片段,现在还常常浮现在眼前,挥也挥不去。
周老师,我的小学语文老师,一向对人严厉。眼睛深陷而小,锐利如老鹰,说话很快,吐词清晰如打机关枪。他的严厉在当地是出名的,上课很好也不要多说。一次,有个姓严的同学上课开小差,被周老发现了。当时,他读书正是进入境界的时候,我们也一样很受熏陶。
“站起来!”全班一下子惊呆了,是老周的呵斥声,又不敢张望。
这时,老周走到我的身旁,我下出一身冷汗,自己并没有做小动作,也没有东张西望,更没有丢纸条什么之类啊。我一边静静地看自己的书,一边低下头,看看近在咫尺的老师的脚朝哪边站着,来判断今天倒霉的是谁了。
“严××,把手拿出来!”严拿出了手里的小玩具,一颗小钮扣。
老周顺手抓起小钮扣,丢在墙角。我以为事情就此完了。其实,我错了。老周一把提起严,又抓住他的左耳,严的头也随着老周的摇摆而摇摆。一个10岁的孩子,身子发育还很不成熟,但是,严却很高大了,虽然瘦瘦的。
“我叫你上课不认真,不听讲……”老周一下子说了五六个“不听讲”,手里抓住的耳朵就被在课桌上发生了几次碰撞,最后一下还在桌面上旋转了90度,因此,严的头也跟着旋转,直至面部出现红色的印记和摩擦的痕迹。
我想,这事情发生30年了,周老师的形象一直在脑海里“另存”。我很感谢他的治学严谨,很感谢他对我的关爱,唯独他对于我的同学严某的管教的片段,颇有微词。也许,没有他的这种严厉,严肃,严格,我的生活会是另一种状态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