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藏鹭--千首禅诗品析
玄沙师备(二首)
示众偈
玄沙游径别,时人切须知。
三冬阳气盛,六月降霜时。
有语非关舌,无言切要词。
会我最后句,出世少人知。
品析: “玄沙游径别,时人切须知”,禅师们的心思行径,思想工作方法、价值观念等常常与世人有别,也难于为人们所理解。比如“三冬阳气盛,六月降雪时”,这完全是有悖于自然时节的,特别是在他所住持的福建福州,哪里会发生这样的反常气候呢?而恰恰是这和“悖”,才能使人们超越精神的常规运作状态,进入那个新的、更高的空间。
“有语非关舌,无言切要词”。进入新的、更高的精神空间,就是见道开悟。见道的境界是存在的,但用语言文字却不能表达;说它不能表达吗?不能用语言来表达吗?也不是,用洞山《宝镜三昧》的话来说,就是“意不在言,来机亦赴”,就是能说不可说的,里面的东西“玄”得很!
“会我最后句,出世少人知”,禅宗称那无上的禅境是不可用语言表达的,也叫“最后句”,“末后句”,既不可表达,也无法理解,当然就“少人知”了。
玄沙师备禅师是雪峰义存禅师的入室弟子,五代时著名禅宗大师,法眼文益禅师的老师地藏桂琛就是他的学生。
示众偈
万里神光顶后相,没顶之时何处望?
事已成,意亦休,此个来踪触处周。
智者撩着便提取,莫待须臾失却头。
品析: 见道的境象和用功的方法是学佛的人,特别是学禅宗的人孜孜追求的。其实那些优秀的祖师们早就明白无误的把一切都告诉了人们,而人们面对这”一切现成”的境象仍然难以进入,头脑中老是去追寻那离道越来越远的东西,真是越解越迷,越修越缚,无形中使自己落入一个难以跨出的陷阱之中。
“万里神光顶后相,没顶之时何处望”,这样的“妙相”,一般人认为只有佛才有,其实“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大家都有分嘛。这个“神光没顶”是无法看见的,你又“何处望”呢?无形无相嘛!
“事已成,意亦休,此个来踪触处周,”马祖说:“心外无别佛,佛外无别心。”马祖还说:“道不属修,若言修得,修成还坏,即同声闻;若言不修,即是凡夫。”如果人们在平常之中,就看到这个“事已成”,那么在这里,一切思想意识的分别活动自然就会休歇。“事已成,意亦休”很自然的,不带半点勉强之力。但其中的力量却是来无迹、去无踪的,至大无外、至小无内,无处不及,无处不周——“万里神光”当然如是。
“智者撩着便提起,莫待须臾失却头。”对于这个事,勇猛精进的“智者”是“撩着便提起”。在“电光石火”之中得“撩着”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但“撩着”,立刻“提起便行”。如同地下迷宫只有一条通往地上的出口,只“莫待须臾失却头”。说实话,这“万里神光”在人们“心”中只有“一线光明”,找到这“一线光明”便可见“万里神光”,但进入这“一线”也不易啊!
长庆慧稜(二首)
卷帘偈
也大差,也大差,卷起帘来见天下。
有人问我解何宗?拈子拂子劈口打。
品析: 长庆慧稜禅师是雪峰义存禅师的弟子,追随雪峰、玄沙达二十年之久,自己曾叹息说:“坐破七个蒲团,也没有明白这个事。”一日在法堂上卷门帘,忽然大悟,就作了这个诗偈呈与雪峰禅师。
“也大差,也大差,卷起帘来见天下”。在《苏小妹三难新郎》的故事中,苏小妹要秦观对上对子才准入洞房,她出的对子是:“闭门推出窗前月”。秦观老是对不上,苏东坡看着着急,捡了个石头丢进水池里,秦观受到启发,终于对出了“投石击破水中天”的好句,方得以入洞房。生活中,哪怕一些小事,都会给人以极大的启发,窗户因帘子垂着、室里仍然黑暗, 当帘子一卷,光明立即涌入。人的心灵也是如此,黑洞洞的心灵,只要有一线光辉投入,也就会通体光明的。
“有人问我解何宗,拈起拂子劈口打”。见道的境象是不能说的,有人问理解了什么,只好学祖师们那样,拿起拂尘子“劈口打”——不许问!
呈心偈
万象之中独露身,唯人自肯乃方亲;
昔时谬向途中觅,今日看如火里冰。
品析: 雪峰禅师看见上一首偈子,说:“此子彻(悟)也。”但玄沙恰如仰山对香严一样,说:“不可,这是意识著述,更须勘验始得”。于是慧稜又作了这一首。“万象之中独露身,唯人自肯乃方亲。”一个人从生至死,形相和经历不知有多少变化,而心理的感受和所认识的内容更是莫测其数了。在其中,有一个不变的东西默默
地承受着这一切,甚至支配着这一切,并在这浩瀚的“万象”中“独露身”,谁能认识到这个呢?禅宗认为,这可是万法的本源,六祖说:“何期自性本不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但必须“自肯自休”,立于不疑之地时,才“方亲”啊!——永不迷失了。
“昔时谬向途中觅,今日看如火里冰。”对于“独露身”的这个东西,就决不能在“万象”中去寻觅,在“万象”中觅得的,就不是“独露身”的那个了。所以“在途中”是“谬觅”。当从“万象”中回过头来,回归于自己的心源时,才会感到这个“独露身”的东西,如“火里冰”一样,在喧闹的万象中,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清冷和莹洁。
鼓山神晏(一首)
示众偈
直下犹难会,寻言转更赊。
若论佛与祖,特地隔天涯。
品析: 《坛经》说:“但用此心,直了成佛”。禅宗讲顿悟,顿是没有过程的“直下”切入和了断。对于人们来说,真是一个难入的,不可思议的精神变革。如果在语言文字上、理论上摸索,就决非“直下”顿悟之事,只会把见性推向那遥远的天涯。成佛作祖,是自己身心的“本分事”,所以必须在“本分”上来了断,而不能寄希望与外在的理论。鼓山神晏也是雪峰弟子。
越山师鼐(二首)
投投偈
清风楼上赴官斋,此日平生眼豁开。
方信普通年远事,不从葱岭带将来。
品析: 师鼐禅师也是雪峰弟子,这是他侍候雪峰禅师赴闽王设于清风楼的宴会,“久坐举目,忽睹日光,豁然顿晓”。于是作了这首诗偈,得到雪峰的印可。
师鼐被闽王请到清风楼去吃“官宴”,有如梁武帝请达摩祖师?其情其境,不是与梁武帝“普通年”间同样么。达摩没对梁武帝说什么,今天我也没有对闽王说什么,触情触景、犹如日光入目,眼睛一亮,不就是“这个”么! 明明历历,何须达摩祖师从“葱岭”——帕米尔高原带过来呢?
这首诗,清新可读,没有那些说教的内容,纯从心中流出,所以为雪峰禅师印可!
辞世偈
眼光随色尽,耳识逐声消。
还源无别旨,今朝与明朝。
品析: 一个人将去世的时候,眼睛逐渐看不到了,耳朵也逐渐听不到了,死了之后,还有什么感受与情境呢?那些见道 的高僧们又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状况呢?
眼睛的感受因“色”而有,耳朵的感受因“声”而有,而心灵的感受则远比感官感受复杂多了。那么,去掉外部事物的时候,留给心灵的是什么感受呢?又有没有感受呢?这就是中国修道人称之为“还源”——返本归元。
“眼光随色尽,耳识逐声消”,这是每一个人,临死前都会面临的光景。但禅师们却把这个光景安放在人们充满生机的时候参悟领会。生死之门就是大道之门,学道的目的就是要“了生死”嘛!
“还源无别旨,‘今朝与明朝”,人一死,肉体和灵魂都回归大自然,这也叫“还源”,但却是被动的,非见道的那种主动。万事万物都在无尽的时间和空间中流动飘移,人们能理解“今朝”,“明朝”这个时间的流程吗?要衡量这个流程,必须有个不变的“测控器”,这个“测控器”就是“现在”,没有“现在”,过去和未来就寸步难移。这位师鼐禅师的辞世偈真的妙不可言!
芙蓉如体(一首)
古曲
古曲发声雄,今时韵亦同。
若教第一指,佛祖尽迷踪。
品析: 芙蓉如体禅师也是雪峰义存的弟子。一次有一位僧人问他:“如何是古人曲调?”——暗喻大道之音。如体禅师沉默了一会,说:“你听到没有?”那僧说:“没有听到。”于是如体禅师就作了这一首诗偈。
“古曲发声雄,今时韵亦同。”大道只有一个,贯穿于古今中外,也不论印度中国。具体的人和事,可以在时间中流逝,但人生宇宙的真谛,却永远存在于其中。“大音稀声”,听不见、摸不着,但却振荡于宇宙之中。正因为如此,它非古非今,即古即今,亘古不变。你今天认识到的,就是那太古就有的那个啊!
“若教第一指,佛祖尽迷踪”。大道没有开端,也不会结束,甚至没有过程,是非时间、非空间的绝对存在。若以“古曲”为喻,是谁弹奏出这“第一指”——第一声呢?也就是问大道起源于何时,或因谁而建立的呢?佛前尚有佛,那“威音王”前还有无量佛,谁说得清楚,所以在这里,佛祖们都会“尽迷踪”的啊!
招庆省僜(二首)
示执坐禅者
大道分别绝点尘,何须长坐始相亲。
遇缘傥解无非是,处愦哪能有故新。
散诞肯齐支遁侣,逍遥曷与慧休邻。
或游泉石或阛阓,可谓烟霞物外人。
品析: 招庆省僜是五代时著名禅师,住福建泉州招庆禅院。
禅宗特贵自己活泼灵动的般若智慧,重在直下的顿悟。 若能如此,原不论行住坐卧。若不能如此,哪怕禅行再精进,如马祖那样,也无须怀让禅师点化。不然成了“守尸鬼”,必然为禅宗所轻。为什么呢?
“大道原来绝点尘,何须长坐始相亲?”大道无形无相,了无点尘,并非坐禅就与道相应了。四禅八定中若没有般若观照,那仅仅是凡夫禅,离大道远着哩。所以怀让禅师对马祖说:“汝学坐禅,为学坐佛?若学坐禅,禅非坐卧;若学坐佛,佛非定相。”马祖在这时言下大悟。
“遇缘傥解无非是,处愦哪能有故新”。大道无形无相,又非坐禅可入,那又怎么进入呢?那就必有“悟缘”,“悟缘”一遇,傥然解会,无是无非、自由自在。哪里能任其坐在那里使人“处愦”——昏愦呢?这样又怎能吐故纳新,以应变化不变的万法呢?
“散诞肯齐支遁侣,逍遥曷与慧休邻。”支遁是东晋时的高僧,以“散诞”著名,为当时玄学、名士的领袖之一;慧休是陈隋唐时的高僧,经历三朝,活了百余岁,以“逍遥”出名。这里意思是,前代高僧支遁、慧休散诞而逍遥,他们并没有成天坐在蒲团上嘛,你们应以他们为榜样,为友为邻多好!
“或游石泉或阛阓,可谓烟霞物外人。”若能这样,那就不论山林石泉之中,或闹市人众之中,都算得上是真正的道人——“烟雾物外人”。这首诗偈,对那些执着于坐禅而不识大道根源的人提出了忠告,指出了境界。是治疗“禅病”的一剂妙药。真的目的和方法,不是那么容易令人弄明白的。
示坐禅方便
四威仪内坐为先,净滤身心渐坦然。
瞥尔有缘随浊界,当须莫续是天年。
修持只学从功路,至理宁论在那边?
一切时中常管带。因缘相凑豁通玄。
品析: 对于坐禅习定,只要不去执着,僵化,本来就是佛法日常修持中的重要科目。禅宗的法是活的,对那些偏于静的强调动,对那些偏于动的,又强调静。对木纳的强调慧,对敏捷的,又强调定。总之因人而异、法无定法。
“四威仪内坐为先,澄滤身心渐坦然。”行住坐卧是人们的四大生活形态,佛教称之为“四威仪”。而在修行之中,坐——参禅入定,修止修观,其优越性的确强于行住卧这三种状态。圭峰大师说:“然定之一行最为神妙,能发起性上无漏智慧。一切妙用,万行万德、乃至神通光明,皆从定发。”所以,禅定是修持佛法的重要途径,对初入佛门者特别重要。它可以使人们烦恼喧闹的身心沉寂湛然、坦然,逐步达到圭峰大师所讲的那种高层次境界。
“瞥尔有缘随浊界,当须莫续是天年。”德山禅师说:“毫厘系念,三途业因, 瞥尔情生,万劫羁锁。”“瞥尔有缘”,就是那么一点点俗缘未能干净,都会把人们牢固地拴系在“浊界”——轮回之内。如果念头清净,一念不生——“莫续”——念头不相续了,那么就会上登“天年——色界、无色界诸天之中。
“修持只是从功路,至理宁论在哪边?”修持只是达到目的的过程和手段,那么目的一—“至理”理论能把它说得清楚吗?理论能解决问题吗?
“一切时中常管带,因缘相凑豁通玄。”对于坐禅之外的一切时候,都应如坐禅一样把自己的念头“管带”好,一但“因缘相凑”,就能见道开悟一“豁通玄”。
省僜禅师这两首诗偈结合运用其妙无穷。
保福清豁(二首)
颂大章庵主
行不等闲行,谁知去处情。
—餐犹未饱,万户勿聊生。
非道应难伏,空拳莫与争。
龙吟云起处,闲啸两三声。
品析: 保福清豁禅师是睡龙溥禅师的弟子,大章契如庵主是玄 沙师备禅师的弟子,均为雪峰义存禅师的再传。这首诗有一则生动的故事:
契如在玄沙那里被印可后,玄沙预测他说:“你的禅悟超人,但以后只能孤身一人”。契如以后就不收徒弟,不养侍者,在福州小界山里,把一株朽死的巨杉掏空,以树为庵。凡过往的僧人到了,随叩随应,方便给人启示。不知多少年后,保福清豁与道友净德冲煦二禅师久仰其名,前来拜望并请教禅法,相谈甚欢,不觉天黑,一看周围,虎狼驯绕,于是更加尊敬,清豁于是写了这首诗送他。
“行不等闲行,谁知去住情”。有道之人,所作所为都非等闲,他们的“去住”、生活的情韵,的确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一餐犹未饱,万户勿聊生。”清豁与冲煦二人在契如庵主这里谈了一天一夜,犹如在禅法上大吃了一顿,但却没有“饱”的感觉。相比之下,其它众多的参禅者,简直是“穷不聊生”了。
“非道应难伏,空拳莫与争”,大道得之不易,是因为“非道”“难伏”啊!降伏了“非道”的一切就是大道了。而大道犹如“空拳”,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谁敢与之争锋呢?他们对契如庵主,真个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收益的确不小。
“龙吟云起处,闲啸两三声”。契如庵主真是神龙一般,轻轻一吟,就风生云起。再“闲啸两三声”,不天下振动么!
后来他们两位干脆也靠邻着契如禅师搭了两座庵棚,一起共坐了五十二年,才分别去世。
过苧溪石桥
世人休说行路难,乌道羊肠咫尺间。
珍重苧溪溪畔水,汝归沧海我归山。
品析: 清豁禅师当然不会如契如那样不收弟子,晚年也收了一些弟子教化。有一天,他说时候到了,不麻烦大家,要独自一人到山里坐化,在过苧溪(漳州境内)石桥时,作了这么一首偈子。
“世人休说行路难,乌道羊肠咫尺间”。所谓“行路难”,大多为心有所求,求之不得的伤叹。若心无所求,不来不去,随缘任性,就不会有“难”的这种感受了。《菜根谭》说:“此心常放得宽平,天下并无缺陷之世界”。明白了这个道理并身体力行,就可以有“乌道羊肠咫尺间”的感受,这样,无论什么险阻,都举足可越。
“珍重苧溪溪畔水,汝归沧海我归山”临终前,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显得分外亲切,并一一告别。对水而言,当然是归于沧海,对清豁禅师而言,他则“自愿”归于深山。
做了这首偈子,他在贵湖卓庵坐化,遗言说:“我去世后将遗体送给虫蚁们吃,不准为我建坟塔,弟子果如其命。这位清豁禅师,是为数不多的以实践,而不仅是语言来效法庄子的人物,庄子就提倡死后在天任鸟隼食,在地任虫蚁食这一种“天葬”的。
瑞峰志端(一首)
来年辞世偈
来年二月二,别汝暂相辞。
烧灰散四林,免占檀那地。
品析: 这位瑞峰志端禅师(892—969),也是雪峰义存禅师的再传弟子,住福州林阳瑞峰禅院。禅林中的怪言异行不少,此即一例。他这首“辞世偈”一公布,立即引起了轰动。第二年的正月二十八日,福州城上万信众涌来与他送行,他还健朗地为众说法,没有一点要去世的痕迹。到了二月初一,太守率众官前来礼敬,谈了一个晚上。初二又办斋,斋后才给大家告别,问:“释迦佛圆寂是什么时候?”大家说:“是二月十五日子时。”他说:“那我可得在子时前走。”说完话就圆寂了,刚好二月初二亥时。
这首辞世偈还有一特别之处,就是吩咐火化后不必建塔留念,而是把骨灰撒在四方的树林里,“免占檀那地”——不要占用老百姓的土地。这可是禅师们远在千年之前就给我们留下的一个优秀典范啊!
瑞峰神禄(一首)
示众偈
萧然独处意沉吟,谁信无弦发妙音。
终日法堂唯静坐,更无人问本来心。
品析: 瑞峰神禄禅师是岩头全豁禅师的再传弟子,住温州瑞峰院。
“萧然独处意沉吟,谁信无弦发妙音”,禅宗的禅师们也坐禅,但不同于常规的四禅八定之禅,他们的眼光是放在“向上一路”的,在这上面是开了窍的。所以同是坐在蒲团上,但内容则全不相同。这里,不是枯木死灰,虽 “萧然独处”,却“意沉吟”,他坐在那儿,“沉吟”个什么呢?原来他是把“无弦琴”调好了,在那儿“发妙音”,但这谁又相信呢?
“终日法堂唯静坐,更无人问本来心”。“无弦琴”的声音是听不见的,外人看来他在静坐,其实他并非静坐,而是沉浸于大道之中。外人看不到这点,居然无人前来请教,神禄禅师也就落得清闲了。不过,这是一首“示众偈”,是把这一秘密公开出来的,这似乎是南宋曹洞“默照禅”的源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