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容少数，善待自己

戎国强

    不喜欢“伪娘”或极度厌恶“伪娘”的人们，可能需要做好准备：你们可能看到比刘著还要“过分”的“娘”。看到他以后，你可能会觉得刘著还是可以接受的，甚至会觉得他还是有美感的。

这个可能把主流（否定伪娘的一个理由都是他们不主流）审美观撑得再大一点的人，是乐山一中的高中学生，17岁的王章杰。一张很主流的男孩的胖脸，即使化上烟熏妆，也没有一点女性美；穿上很露的舞装，所露出的是一身肥膘——他体重120公斤；可是，跳起歌剧《卡门》女主角卡门的舞蹈，你不得不承认，他的舞姿还是有一定水准的，眼神也颇具杀伤力。
    

有美感的舞姿+肥男，确实有恶心的感觉——当我们觉得一个人让自己恶心时，怎么做才是合适的？
    在四川电视台做的这个片子里，录下了王章节在教室里和学校舞台上跳舞的情景。王章节的舞蹈受到了大家的欢迎。当然，这个“欢迎”中有欣赏、有好奇，有好玩，各种心理混杂在一起；但是，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善意、理解、宽容。
    当然，不可能乐山一中的所有同学都喜欢看王章杰跳舞，不喜欢怎么办？不看就是了。王章杰并非每时每刻都占据了教室或学校的每一寸空间，让你无法躲避。同样，刘著等“伪娘”，占据屏幕的时间很少，不喜欢的人大可以不看，遇到哪家电视台上有“伪娘”在表扬，你换台就是了。如果因为你不喜欢，就认为一点点空间都不应该给刘著们，不够厚道吧？恐怕谁也没有这个权力吧？
    当然，排斥刘著的人们不会拿“我不喜欢”作理由的。“违背大众审美观”这个理由听起来要有力量得多。但是，既有“大众审美观”，就有“小众审美观”；“大众审美需求”并不因为人多就有天生的神圣性，就有排他的权力。
    还有一个理由是“伤风败俗”。但是“风俗”这个东西难道就一定是神圣不能碰的吗？在流行小脚的年代，大脚也是伤风败俗的，在包办婚姻的年代，自由恋爱也是伤风败俗的。有人担心，“假如大家都以男性的女性化为美，世界不就乱套了吗？”其实一点都不用担心，真的“大家”都如此了，审美观不是又一致了吗？既然都一致了，又何来“乱套”呢？区别在于，那时候人们会觉得很阳刚的男人是不美的——假想中，这很荒唐；但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也不荒唐了——因为成了多数了，已经被普遍接受了。现在看来这种假想很荒唐，说明“假如”得荒唐。
    这种“假如论”自身就包含了逻辑上的混乱。当我们用“假如”来放大、强调小概率事件或现象的不可接受性时，其实已经赋予了小概率事件以普遍性，把它变成了一个被普遍接受的现象，这恰恰否定了自己的论点，反而为“伪娘”等的少数的存在提供了理由。
    如此不厌其烦地为“伪娘”说话，不是因为喜欢“伪娘”，而是为少数说话，为自己说话。我们每个人不一定在每件事情上都是多数，当我们是少数时，谁来为我们维护权利？“多数”要把你的房子拆了，你愿意吗？你会说“你们是多数，我活该”吗？只有当“少数也有存在的权利”被大家普遍接受时，我们每个人权利才是有保障的。宽容少数，就是善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