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子弹飞，还是让荒诞飞

岁末，手机上传来了流行段子：“继《让子弹飞》在中国热播之际，朝韩将联合上演本年末重头大戏《让炮弹飞》、续集《让导弹飞》和终极版《让核弹飞》正在筹备之中，而发改委昨夜凌晨已经紧急上演了《让油价飞》，至于什么时候证监会上演《让股价飞》目前还没有时间表；北京市正热播巨制《让车牌飞》，只有社科院表示《让工资飞》的摄制十分困难”。

这个段子在手机上热传，不知是否是《让子弹飞》的制作方与投资方借用新媒体的一次高明炒作，还是网民对时下文化、时事、经济、生活热点的智慧妙评。言而总之，无论是“让炮弹飞”、“核弹飞”、“物价飞”、“房价飞”、还是“车牌飞”，大家谁也不忍多看一眼。只有姜文的《让子弹飞》把大家的胃口吊得老高，哭着喊着、你追我赶的非要看一场，好像不看《让子弹飞》就无法过2010年这个岁末了。忽悠的阵势是够大的，让你不得不为之动容，连我这个决意不看国产贺岁片的人也难以招架的住了，非要凑热闹的去领略一下姜文导演的岁末绝唱。

排队买了张80元的票，和人流一起挤进了电影院。两个小时十分钟的电影看完后，又被汹涌的人流裹挟着走进了寒冷的冬夜里。我和妻对视了一下，谁也没有说话，彼此摇摇头，最后我们不约而同的相问对方：好看吗？谁也没有回答上来。在寒夜里走了一里地，身体活络了一些，脑袋里却依旧残留着嗡嗡作响、刺耳不绝的枪声和姜文粗哑、暴力的个性表演。艺术与暴力不知什么时候产生这样亲密的关系，留在意识里的除了血气冲天还有血色冲天，我们不得不就和着寒气把片子所能给我们传递的感受，你一嘴我一嘴的说了起来。

先说故事的发生年代吗？实在交代不清，除了道白里加了一句“早年随蔡松坡讨袁失败”外，真不知道反映的是北洋、民国还是日伪时期的故事。没有时代背景的故事就让观众失去了历史依托和信服感。

你说演技吗？在电影中看的大碗和在娱乐新闻中看到的大腕姿势豪无差别，姜文还是自演自导，很过了一把瘾。而留在我心中的姜文的演技巅峰之作还是《芙蓉镇》里的秦疯子，后来的戏无论是现代、古代都像是《红高粱》里那个霸气十足的土匪。这也许是姜文作品中体现的独特自我文化侵略性的再一次展示。周润发的台词、语言和神情乏善可陈，剩下的只是哪一部片子都有的大腕的气派与气韵，而与巅峰之作《上海滩》时的许文强比，那份英俊潇洒、英气逼人的肆意少年气质早已荡然无存。刘嘉玲演技更是挤眉弄眼不堪忍受，说妖娆不妩媚，说淫邪不淫荡，完全是一副当代窑姐的白描。只有葛优的演技在分身无术的情况下还能出神入化，为姜文捍卫商业片的票房实属不易。不难想象，没有了葛优的《让子弹飞》票房一定比《太阳照常升起》好不到哪里去。这不知是导演的妥协还是投资方的运筹。

一部挣钱的片子姜文也做得有情有义，兄弟、妻子凡是沾亲带故的全都照顾到了。而作为一部文艺作品的主题更让人摸不着踪迹，不知道花这么多的钱、忽悠这么多的人，让大家去看什么？而这个世界奇怪到了，大家明明知道这是一次处心积虑的圈钱运动，却偏偏争先恐后、前仆后继的要去过把瘾，就像鲁迅说的争着去吃人血馒头。

长期习惯了接受优秀作品所传递给我们的大爱、大情、大义，也自然希冀大导演在这样一个通货膨胀、贫富分化百姓勒紧裤带共赴时艰的寒冬里不辱使命，多奉献一些人文的关照，多表现一些悲悯的情怀，那怕有一些针砭时弊、关爱当下的环保低碳意识，但也全摸不着脉。就是让恶霸与土匪、骗子的缠斗、火拼成为主流。说贺岁不搞笑，说严肃又不正经，说黑色不幽默完全是一场暴力愚弄。好在大家对于被大导演愚弄早已麻木的习以为常了。姜文说自己穿着华丽的皇帝新衣，我们大家就一起起哄，说衣服的质地多么好，款式多么漂亮，色彩多么艳丽。

再说说电影手段，倒是好莱坞似的元素一样不少，华丽的场景、大腕、烧钱、一流的音效剪辑都是梦工厂的标准，怎奈这样的东西凑在一堆不往人心里去。快速多变的镜头与毫无逻辑关系的场景切换，好端端的一个故事就是不让你有一条明晰的情绪线和逻辑线存在。你想要一些铺垫的理由，我就非搞得你云里雾里，就是一句话：不让你整明白了。把一堆充满了噪音的枪炮叮叮咣咣的射向不同的地方，故作姿态的告诉你说“让子弹再飞会儿”，真的品不出有什么玄机和神秘。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花了160块钱，看了场“让荒诞飞”。